“轰!”
花果山水帘洞的密室深处,那尊仿佛亘古不变的石猴之躯,陡然一震。
双眸,倏然睁开!
两道刺目金光爆射而出,却不再是纯粹的霸烈,金芒深处,竟纠缠着缕缕紫韵,如蕴藏着天地初开的奥秘!
金光打在对面的万载玄铁石壁上,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号称能硬抗大罗金仙猛攻的石壁,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凭空出现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光滑如镜,仿佛那里的物质从未存在过。
陈凡抬起手,五指缓缓开合。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中炸开。
过去的他,是在世界这条奔腾咆哮的大河里,拼了命往上游的鱼,每一下摆尾,都承受着整个水流的挤压。
现在?
他,就是这条河。
三界之内,那些无形无质的法则之链,此刻在他眼中,如掌中纹路般清晰。
天地灵气不再需要他费力去“吸”,而是像走失多年的孩子找到了亲娘,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地朝他体内倒灌。
他的境界,仍是大罗金仙。
但他的本质,早已脱胎换骨。
他不是妖,不是仙,也不是佛。
他成了凌驾于三界常规生命之上的……全新物种。
“系统。”
陈凡在心底淡淡地唤了一声。
【在呢在呢!老板您醒啦!】系统那谄媚到骨子里的声音秒回,【有何吩咐?是想把北海烧开,给那老泥鳅鲲鹏搓个澡?还是想让灵山下上七七四十九天豪雨,提前体验一把水漫金山?】
【您一句话!小弟我上刀山下油锅,眼都不眨一下!】
陈凡:“……”
好家伙,紫霄宫走一趟,这舔狗系统,进化方向是不是彻底歪了?
他懒得吐槽,注意力回归自身。
“呼……”
一口浊气吐出。
那气流竟是淡金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紫色电弧,落在地上,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被蚀穿了一个大坑,冒着青烟。
他缓缓起身,浑身骨节发出一阵龙吟虎啸般的闷响。
这是他的法天象地之躯,在吞了那道天道本源后,正在进行新一轮的自发蜕变。
力量,在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暴涨。
而这,不过是开始。
“轰隆隆——”
隔绝内外的万载玄铁石门升起。
刺眼的光线涌入。
密室外,两尊雕塑般的身影,一动不动,正是九天玄女与杨戬。
石门开启的刹那,两人身体齐齐一僵。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没有毁天灭地的异象。
可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幽暗中一步步走出时。
杨戬那颗号称神铁铸就的战神之心,竟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擂鼓般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膛!
他看到了什么?
还是那个大哥,还是那身猴毛,还是那张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
可给他的感觉,天差地别。
以前的大哥,是一口开了刃的神刀,锋芒毕露,霸气冲天,只是站在那,就让人喘不过气。
现在的孙悟空……
他身上所有的锋芒,所有的霸气,都消失了。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像一块路边的顽石,一棵山间的野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就是这种极致的普通,却让杨戬从灵魂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因为,在他眉心那只紧闭的罚恶天眼中,“看”到的,压根不是一个活物!
那是一方浓缩了的天地!
大哥每一次呼吸,都与整个三界的脉搏同频共振。
他随意的站姿,却契合了某种至高法理,让他这位三界战神,竟找不到分毫可以出手的破绽!
仿佛,对他出手,就是对整个世界宣战!
“大……大哥……”
杨戬嘴唇发干,吐出两个字都无比艰难。
九天玄女的脸色同样前所未有的凝重。
作为执掌“秩序”与“掌控”之道的上古兵主,她对规则的感知,远在杨戬之上。
在她眼中,眼前的陈凡,已不是什么“异数”。
他就是“道”。
一种她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全新的“道”。
他仿佛跳出了三界之外,却又成了三界的心脏,与这方天地共生。
陈凡看着二人震撼的模样,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瞬间驱散了两人心中所有的惊惧与压抑。
他没解释闭关的经历。
紫霄宫,鸿钧,天道……这些事太过骇人,说出来,只会给他们徒增烦恼。
有些东西,他一个人扛着,就够了。
“走吧,出去转转。”
陈凡的口气轻松得像是刚睡了个午觉。
他率先迈步,走向水帘洞外。
杨戬和九天玄女对视,都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滔天巨浪。
两人沉默地跟了上去。
水帘洞大殿内,牛魔王一家,连同花果山四健将,早已等候多时。
陈凡身影出现的一瞬,原本嘈杂的大殿,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大妖,所有猴精,都感到了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本能——敬畏。
那不是威压,而是生命层级的碾压。
牛魔王那山峦般的身躯,下意识地躬了躬,铜铃大眼里全是惊涛骇浪。
这猴子……不,这位盟主……
他闭关这一趟,到底成了个什么怪物?
怎么感觉,他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陈凡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三界舆图。
图上,标注了花果山、翠云山、积雷山等万妖圣地的现有地盘。
虽已囊括东胜神洲大片疆域,可放眼三界,仍旧只是小小一隅。
陈凡静静看着地图,许久。
然后,他缓缓开口。
“玄女。”
九天玄女上前一步:“我在。”
“这地图……”陈凡伸出一根手指,在舆图上轻轻一划。
“太小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太小了?
牛魔王眼皮狂跳。
这还小?!这已经是上古妖庭覆灭后,妖族最鼎盛的时期了!
再大,那就要跟天庭、灵山正面开战了啊!
九天玄女的心也猛地一悬。
以她的聪慧,立刻就猜到了陈凡的意思。
“盟主是说……我们主动出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目标是西牛贺洲,还是挥师北上,直逼南天门?”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大胆的两个选择了。
然而,陈凡却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面对大殿内所有核心成员,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意。
“我不是说要扩张。”
“我是说,要重画。”
重画?
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满心不解时,陈凡那平淡,却又带着不容抗拒之威的宣告,响彻了整个水帘洞。
“从今天起,这三界,没什么西牛贺洲,也没什么南赡部洲。”
“没有天庭的地盘,也没有灵山的净土。”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天道敕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上,让他们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三界之内,只分两种地方。”
陈凡伸出两根手指。
“一种,是万妖圣地。”
“另一种,是即将成为万妖圣地的地方!”
轰!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大妖的脑子都彻底宕机,嗡嗡作响。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是何等的霸道!
这已经不是宣战!这是在宣布,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权!
杨戬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这才是他的大哥!
这才是真正俯瞰三界的无上存在!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三尖两刃刀重重杵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铿锵!
“大哥!请下令!”
“二郎愿为先锋!无论是踏平灵山,还是打上凌霄宝殿,二郎万死不辞!”
陈凡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同样激动难抑的九天玄女。
“我说了,我们是在重画一幅画。”
“而画画的第一步嘛……”
他的指尖,一缕代表着天道本源的紫色气息,若隐若现。
“是先把这张脏了的旧纸,彻底抹干净。”
陈凡的目光,穿透水帘洞,望向三十三重天,又望向遥远的西方灵山。
“传我号令。”
“昭告三界,遍传四海。”
“旧的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