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还满意吗？各位老板。”
陈凡的声音不响，却如同九天神雷，在死寂的森罗殿中炸响，震得十殿阎罗神魂都在嗡嗡作响。
老板？
他们堂堂幽冥主宰，地府神君，竟然被一只妖猴称作“老板”？
这本是奇耻大辱。
可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阎罗敢生出半点怒意。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本宝光流转，秩序井然的生死簿，再看看那个双手抱胸，一脸云淡风轻的猴子，一股混合着极度恐惧与无上敬畏的寒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满意吗？
何止是满意！
这简直是再造之恩！
他们这些地府的“系统管理员”，为了这些“bUG”焦头烂额了无数岁月，甚至惊动了地藏王菩萨，都束手无策。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整个轮回系统彻底崩溃，三界阴阳失衡，他们被天道降下无量业火活活烧死的准备。
可现在，这个在他们眼中本该是最大破坏源的妖猴，只是伸了伸手，那些困扰他们无数年的顽疾，就这么……被修复了？
过程轻松得就像是凡人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法力，不是神通，这是直接在修改世界最底层的规则！
暴力不可怕，因为暴力可以被更强的暴力镇压。
未知才最可怕！
而眼前这猴子，其存在的本身，就是地府亿万年来最大的“未知”！
秦广王手中的判官笔，无声地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却浑然不觉。
他张了张嘴，那张宣判了无数生死的嘴，此刻却干涩无比，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转轮王默默地将自己的惊堂木收回了袖中，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神圣。
其余阎罗，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收起了所有法宝。
他们挺直了亿万年的腰杆，在这一刻，不自觉地微微弯曲。
那是一种发自神魂最深处的……臣服。
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任何反抗都是笑话。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猴子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是来告诉他们，这个“服务器”的管理员权限，已经换人了。
“看样子，是挺满意的。”
陈凡扫了他们一眼，见没人敢搭话，便失去了继续调侃的兴趣。
他做这一切，本就不是为了震慑这些阎罗王。
他们的敬畏，一文不值。
他真正的观众，只有一个。
在十殿阎罗，以及森罗殿内外成千上万鬼差的注视下，陈凡转过身，背对众神，迈开脚步。
他没有离开森罗殿，而是朝着大殿的更深处，那片从未有生灵胆敢踏足的禁区，不紧不慢地走去。
那里，没有道路，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
可随着他的脚步踏出，虚无中，一条由幽光铺就的小径，自动在他脚下延伸。
整个地府的法则，都在为他让路！
“他……他要去哪里？”一个判官声音发颤。
“那是……通往轮回核心的方向！”秦广王失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骇然。
地府的核心是什么？
是六道轮回盘！
是后土娘娘以身所化，支撑着整个三界生灵流转的根本！
那里是禁区中的禁区，是地府存在的基础，是连圣人都不会轻易涉足的至高领域。
这猴子，修复了生死簿，难道……还想去“修复”六道轮回盘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十殿阎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他们不敢再跟，甚至不敢再看。
只是集体跪伏在地，朝着那个背影，深深叩拜。
……
穿过森罗殿的虚无，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没有了阴森鬼气，没有了哀嚎哭喊。
这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寂静星空。
而在这片星空的中央，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轮盘，正在缓缓转动。
它由六个巨大的光环组成，每一个光环内，都演化着无穷的世界。
有天人飞升，仙乐阵阵的天神道。
有凡人耕作，王朝更迭的人间道。
有凶戾好杀，战火不休的阿修罗道。
有弱肉强食，茹毛饮血的畜生道。
有饥渴难耐，永不满足的饿鬼道。
有刀山火海，酷刑无尽的地狱道。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三界所有生灵的命运，都在这巨大的轮盘中流转，循环往复，永无止息。
这便是六道轮回盘！
是地道的显化，是后土娘娘的道场，也是她自身！
陈凡站在这轮盘之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那股浩瀚、古老、厚重的力量，足以瞬间碾碎任何准圣的道心。
但他没有丝毫的不适。
因为他体内，那因为编辑过去而与世界本源产生的联系，让他与这股力量，有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他静静地站着，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
那缓缓转动的六道轮回盘，微微一顿。
一股温柔而浩瀚，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意志，从轮回盘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这股意志，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无尽的慈悲与平静。
紧接着，轮回盘前方，无数光点汇聚，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容，却能让人感觉到无上雍容与华贵的女性身影。
她身穿朴素的宫装，周身没有一丝法力波动，却仿佛承载了整个大地的重量。
她便是后土。
她的身影凝实后，只是平静地凝望着陈凡，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看透了他身上所有的因果，所有的秘密。
地藏王只能看见他过界了。
谛听能听到他的过去是乱码。
而她，却能直接“看到”那无数个真实的“过去”是如何被强行嫁接在世界之上的。
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是整个大地的脉动，清晰地在陈凡的心底响起。
“异数，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陈凡对着那道身影，深深躬身行了一礼。
这是发自真心的尊敬。
尊敬的不是她的实力，而是她以身化轮回，庇佑众生的功德。
礼毕，他直起身，脸上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开口。
“娘娘，我为交易而来。”
后土的身影没有丝毫波动，声音依旧如同万古不变的大地，平静而悠远。
“我身合地道，不沾因果，心无外物。与你，无有交易可言。”
她的意思很明确。
我就是规则本身，不悲不喜，不动不摇。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所能提供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毫无意义。
任何存在，都无法与天道、与地道，做交易。
这是三界的常识。
然而，陈凡听了，却笑了。
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娘娘此言差矣。”
他迎着那道至高的意志，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响彻这片寂静的虚空。
“地道，难道就真的高枕无忧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