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脚踩沙丘斜坡，身形未停。她左腕铁环在月光下泛出冷光，残剑录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银纹。
系统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东侧干河床热源十七，西岭风口三十二，中线沙丘缺口四十九——狂战在第四支队伍里。”
她抬手一划，三道灵力凝成的光点飞向不同方向。
夜惊风接住第一道光点，立刻转身带人冲向干河床。赵灵儿捏碎第二道光点，从腰间抽出三面赤色符旗。石磊握紧第三道光点，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沙土的靴子，抬腿跟上。
金小小跃下沙丘，足尖点地时，左手掐诀。沙面无声裂开七道细痕，呈北斗状延伸出去，又迅速被风吹散。
她没回头，只说：“甲字队钉死东侧，乙字队控住西岭，丙字队随我压中线。”
话音落，她已冲进沙丘缺口。
前方沙地突然变软。铁血盟前锋的马蹄陷进沙里，前倾摔倒。持刀的弟子收势不及，一刀劈空，砍进沙中半尺。
夜惊风带甲字队从干河床跃出，箭雨覆盖后阵。弓弦响声连成一片，三十六支箭同时离弦。
赵灵儿挥动符旗，西岭风口卷起灼热沙暴。黄沙打在铁血盟弟子脸上，睁不开眼。有人抬手去挡，手臂立刻被沙粒刮出血痕。
石磊带丙字队从中线突进。他没用剑，只将手中短棍横扫而出，砸中一名举旗弟子的手腕。旗杆落地，那人刚弯腰去捡，石磊一脚踩住旗杆，棍头直捅其咽喉。
金小小没杀任何人。
她专斩持旗者、传令者、敲鼓者。剑锋过处，旗断、鼓裂、号角折。铁血盟的指挥链一节节断开。
狂战在第四支队伍里。
他左臂垂着，右手提斧，站在一辆翻倒的战车旁。车轮歪斜，轴心断裂。他盯着金小小的方向，没动。
金小小看见了他。
她绕过两具尸体，走向战车。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沙地上最硬的位置。
狂战终于抬脚。他向前踏出一步，地面沙粒震起半寸。他右臂肌肉绷紧，斧头缓缓抬起。
金小小没等他出手。
她左手掐诀，空间微颤。狂战脚下沙地突然塌陷三寸，他身体一晃，斧头偏了半分。
她已到近前。
剑光一闪，不是劈，不是刺，是削。剑锋贴着斧柄滑过，削断他右手小指。
狂战闷哼一声，斧头脱手。
金小小伸手接住，反手掷出。斧头旋转着飞向右侧沙丘，钉入岩壁，嗡鸣不止。
她没看狂战，只对石磊说：“绑起来。”
石磊点头，从腰间抽出铁索。他没靠近，只将铁索甩出。铁索如活物般缠上狂战双臂，自动收紧。
狂战没反抗。他盯着金小小背影，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金小小转身走向西岭风口。
赵灵儿正收起最后一面符旗。她额角有汗，指尖发白，但站得笔直。她看见金小小走近，递出一个水囊。
金小小接过，喝了一口。水微凉，带着一点草药味。
她把水囊还回去，问：“乙字队伤亡？”
“三人轻伤，无大碍。”赵灵儿答。
金小小点头，看向干河床方向。夜惊风已带人返回，甲字队列队整齐，没人拖沓。
她走到沙丘最高处，望向远处。
沙地上躺着三百二十七具尸体。有的仰面，有的侧卧，有的蜷缩。铁甲碎片散落各处，有的还沾着血，有的已被风吹干。
她蹲下，从沙里捡起一枚残甲。背面刻着“断脊”二字，字迹深而钝。
石磊也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那枚残甲，说：“这是狂战亲卫的标记。”
金小小没说话。她把残甲放进储物袋，起身时拍了拍衣角沙尘。
系统提示：“检测到圣物碎片气息稳定，隔绝层完好。”
她左手按在残剑录铁环上，轻轻一压。铁环表面银纹亮起又熄灭。
“传令。”她说，“风沙城外三十里，设临时哨所。”
夜惊风抱拳：“是。”
赵灵儿取出一张空白玉简，以指代笔，默写命令。石磊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裹住那枚残甲，塞进贴身口袋。
金小小迈步向前。
身后脚步声整齐划一。残剑盟全员跟上，无人说话，只有剑鞘轻叩甲胄的笃笃声。
她走出沙丘，进入一片胡杨林边缘。
林间地面干燥，落叶厚积。月光穿过枝杈，在地上投下细碎光斑。
她停下。
前方远处，有火光晃动。不止一处，是连成一线的篝火。火堆之间有人影走动，有人抬着木桶，有人搭起布棚。
那是风沙城外的绿洲营地。
金小小没再往前。
她站在胡杨林第一排树下，抬手解下腰间储物袋。袋子口朝下，抖了抖。几粒沙子落下，还有一小片干枯的胡杨叶。
她重新系好袋子，左手抚过残剑录铁环。
铁环温度正常，没有发热，也没有发冷。
系统没说话。
她也没问。
夜惊风上前半步，低声说：“盟主，哨所图纸已备好，随时可建。”
金小小看着前方火光，说：“先搭三座。”
夜惊风应声退下。
赵灵儿站在原地没动。她手里还拿着那张写满字的玉简，指尖微微用力，玉简边缘出现一道细痕。
石磊蹲下身，用匕首拨开落叶，露出底下湿土。他挖了个小坑，把那块裹着黑布的残甲埋进去，再盖上土，踩实。
金小小转过身。
她看向残剑盟所有人。
三十多人，站成三排。甲字队在左，乙字队在右，丙字队居中。没人抬头，没人眨眼，没人调整姿势。
她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最后停在夜惊风脸上。
夜惊风抬眼，与她对视。
金小小开口：“你们谁见过狂战哭？”
夜惊风摇头。
赵灵儿摇头。
石磊也摇头。
金小小说：“那就别让他现在开始。”
她抬手，指向胡杨林深处。
“丙字队，清林。乙字队，布哨。甲字队，守出口。”
命令下达，三队立刻行动。
金小小没动。
她站在原地，看着夜惊风带人走入林中。赵灵儿挥动符旗，林间升起三道青烟。石磊拔出匕首，开始削一根胡杨枝。
她忽然抬手，按住左腕铁环。
铁环表面银纹再次亮起，比之前更亮。
系统声音响起：“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你左手。”
金小小低头。
她左手掌心，有一道细长伤口。不是新伤，结了薄痂，边缘泛白。
她用拇指擦了一下。
痂裂开，渗出一点血。
血珠滚落，砸在胡杨落叶上，洇开一小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