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金小小的手指贴在剑柄上，没有动。她能感觉到那股杀意正在收拢，像一张网从东南方向压过来。影踪香的味道更浓了，混着湿气钻进鼻腔，让她太阳穴微微跳动。
她后退三步，脊背靠上一块凸起的岩壁。空间剑心展开，八道气息瞬间被锁定——七人呈扇形包抄，一人居中指挥，胸前挂着青铜令牌，和祭坛边那个执事的一模一样。
不是巡逻队。是冲她来的死士。
她右手一翻，掌心多出一张暗黄色符篆。这是石青山早年塞给她的，说是“老东西，留着防身”。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才明白这符篆的用处。
指尖灵力轻点，符篆无声燃起，灰烟升腾。她将它塞进脚边一道裂缝里。
空气开始扭曲。
远处雾中浮现出几道模糊人影，像是有人藏在那里低声交谈，脚步杂乱，呼吸急促。这是符篆制造的假象，模拟一支小队正在慌乱撤离。
杀手们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人抬手，七人立刻分散，五人扑向雾中幻影，两人守住退路，他自己则站在原地，盯着那片晃动的光影，一动不动。
金小小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跃出掩体，身体低伏，借着石柱阴影贴近地面。空间剑心全力运转，体内灵力压缩到极致，每一步都卡在毒雾流动的间隙里。
距离拉近至十步。
她抬手，剑未出鞘，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已在空中浮现。那是「时空裂纹」，由空间与时间法则短暂交织而成，割裂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裂纹横扫而出。
三名正欲围攻幻影的杀手突然僵住。他们的动作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下一瞬，脖颈、胸口、丹田同时喷出血线，身体软倒。
血雾溅入毒瘴，激起一圈淡绿色涟漪。
剩下的杀手立刻反应过来，齐齐转身，手中短刃扬起，洒出一片墨色粉末。那是万毒谷特有的“蚀骨粉”，沾肤即腐，连护体灵光都能腐蚀。
金小小早已预判。
她侧身闪避，同时再次引动剑心。第二道「时空裂纹」自腰间划过，将整片毒粉区域从中劈开。粉末落地，一半化作黑烟，另一半凝滞在空中，像是被冻结。
两名杀手正要后撤，退向崖壁死角。
她没有追。
剑意先至。
第三道裂纹从地面升起，像一堵看不见的墙，直接切断他们的退路。两人撞上那道屏障，胸口塌陷，口吐黑血，当场毙命。
最后两人背靠石柱，脸色发白。他们终于意识到对手不是普通的采药队领头人，而是能在毒瘴区里悄无声息斩出时空之力的狠角色。
其中一人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就要捏诀自爆。
金小小抬手，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弹出，精准击中他的手腕。短刃脱手，自爆术中断。
另一人趁机掷出一把毒钉，速度极快，直取她面门。
她偏头避开，一根钉子擦过耳际，钉入身后岩石，发出“嗤”的一声，石头迅速变黑剥落。
就在这时，一道细芒从斜侧飞来，钉入那名杀手的肩窝。紧接着又是两根，分别刺中膝盖和手臂。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金小小转头看去。
一名药仙谷弟子正收回手中的细针筒，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坚定。其他三人也围了过来，有人握紧药锄，有人打开毒囊，里面全是淬了麻痹药汁的飞针。
“我们……还能打。”为首的那个执事模样的年轻人喘着气说。
金小小点头，没说话。
她走到那名被制住的杀手面前，蹲下身，扯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下方，烙着一个扭曲的蛇形印记，蛇口咬住自己的尾巴，正是万毒谷死士的标记。
“谁派你们来的？”她问。
那人冷笑，牙齿间闪过一丝紫光。
她伸手按住他喉咙，灵力一震，封住经脉。毒牙崩裂，一口未及吞下的剧毒反灌入喉。那人抽搐几下，眼珠翻白，断了气。
剩下那具自爆失败的尸体也被搜查。腰带夹层里藏着一枚密令竹片，上面刻着简单的指令：“截杀采药队，夺回静录符，活口不留。”
她将竹片收起，又检查其余尸体。
大多数人都空空如也，直到她在最后一具身上摸到一块金属碎片。入手冰凉，边缘粗糙，像是从大块铁器上硬掰下来的。她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半个印记——一只握剑的手。
铁血盟的标志。
她眉头一皱。
这块赤霄铁碎片不该出现在万毒谷杀手身上。除非两边已经勾结，或者……铁血盟内部有人叛出，投靠了南部势力。
她将碎片收进袖袋，站起身。
“走。”她说。
药仙谷弟子没人提问，默默跟上。刚才那一战让他们看清了局势——这不是普通的采药任务，而是一场针对他们的猎杀。而能在这等绝境中反杀八名死士的人，值得他们追随。
队伍沿预定路线向毒瘴区边缘移动。雾依旧浓，但已不如深处那般压抑。呼吸虽然沉重，至少不再带着灼烧感。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坡地。几株枯树歪斜生长，枝干如爪，勉强撑开一片无雾空间。
金小小挥手示意停下。
“清点伤情。”她说。
五人都受了些许影响，主要是吸入少量毒雾导致头晕恶心，但都服了解麻丸，问题不大。没有人重伤，也没有人掉队。
她取出玉匣，确认变异毒瘴花的心结晶仍在，封印完好。又摸了摸怀里的静录符，数据完整。
任务完成。
但她心里清楚，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万毒谷不会只派这一批人。祭坛、血晶、献祭日……这些线索拼在一起，意味着一场更大的行动正在酝酿。
她抬头看向北方。
天一门的方向。
必须尽快回去。有些事，该当面对质了。
“准备撤离。”她对药仙谷弟子说，“保持队形，别落单。”
众人应声整理装备。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响起。
“检测到残留信号源，频率与之前探子使用的折叠脉冲一致，距离约四百步，方向西北。”
金小小脚步一顿。
还有人在盯他们？
她眯起眼，望向西北方向的山脊。那里雾气翻涌，什么也看不清。
但她知道，那不是风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