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广场边缘，手指还搭在残剑录铁环上。系统刚接入的东部监控地图仍在识海中闪烁，b7矿道的异常信号像一根刺扎在她神经末梢。她没有动身去碑林，也没有回应周围那些或敬畏或试探的目光。
她转身混入散去的人流，脚步平稳，呼吸均匀。穿过三道门禁时，守卫只扫了一眼她的外门腰牌便放行。这枚临时伪造的牌子是系统用空间法则模拟出的低阶灵力波动生成的，足以骗过检测阵盘。
她一路走向杂役院，途中经过剑器堂后山，那个在地图上曾标记过的红点此刻静止不动。莫千机还没离开。她记下了方位，但没停留。
杂役院偏房破旧，墙皮剥落，几张木床歪斜摆放。她选了靠窗最暗的一张，放下背来的粗布包袱。屋内无人，但她能感觉到梁上有极轻微的气流停滞——有人屏息藏匿。
她没表现出来，只是慢条斯理地铺开被褥，将短剑藏进枕头下。然后坐在床沿，低头整理袖口，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刚调来值夜的杂役弟子。
屋梁上的影子动了。
一道寒光从上方直劈而下，剑尖直取咽喉。出手果断，角度刁钻，显然是专杀老手。
金小小在剑锋落下的瞬间侧身，整个人如断线般滑出原位。地面留下一道浅痕，那是她用空间瞬移挪移半尺的结果。杀手落地未稳，她已绕至其背后，右手抽出枕下短剑，横切对方脖颈。
血溅在墙上，只有几滴。杀手倒地时已被她拖住身体，动作干净，没发出太大声响。
她关上门，拉紧窗帘，把尸体塞进屋顶夹层。灰瓦承重足够，短时间内不会塌陷。外面风声正好掩盖屋内动静。
系统声音响起：【又来这套？你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能活着就行。”她蹲下身，开始搜查。
杀手穿着内门执事服饰，胸口绣着半朵墨莲——这是刑堂清剿组的标志，专门处理宗门内部隐患。她在对方贴身衣袋摸到一封密函，火漆封口，无署名。
拆开后，纸面字迹潦草却清晰：“金无尘阵盘信号已激活，跟踪咒稳定运行，待主子进一步指令。”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将密函一角压在残剑录铁环下。
系统启动扫描：【墨迹含微量蚀心丹残留成分，书写者近期服用频率与林岚体征吻合度87%。笔压轨迹分析显示，此人惯用左手，与林岚代笔习惯一致。结论：指令出自林岚亲信之手，目标明确指向金无尘。】
金小小收起密函，塞进里衣夹层。她知道现在不能声张。她仍是“暂归”身份，未经许可不得接触符篆堂核心区域。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她需要确凿证据，证明阵盘真的被动了手脚。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她吹灭油灯，躺上床铺，闭眼假寐。耳朵却一直听着门外动静。
半夜两点，脚步声远去。她睁眼起身，从包袱里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金属片。这是她在荒秽渊时用残铁炼制的简易干扰器，能短暂扰乱小型阵法的灵力流向。
她将金属片贴在手腕内侧，靠近残剑录铁环。系统感应到意图，自动开启低功率追踪模式：【正在匹配宗门阵盘信号波段……找到。东区符篆堂地下三层，有一处信号源频率偏移0.3赫兹。正常阵盘不应有此波动。】
“说明它被改过？”她问。
【不一定是篡改，也可能是老化或外部干扰。但结合密函内容，人为干预可能性升至76%。】
金小小收起干扰器，换上一身深灰短打，把短剑绑在小腿外侧。她推开窗户，借着屋檐阴影跃上屋顶，沿着排水槽一路向北。
沿途避开三处巡逻队，两次躲进屋角凹陷处等光影掠过。她记得小时候在这片屋脊跑过无数次，为了追一只偷吃供果的灵雀。那时父亲还在符篆堂当值，总会笑着骂她不懂规矩。
她落在符篆堂外墙时，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高阶隐匿气息——正前方十米，石柱背面有人。】
她立刻停步，伏低身子。
那人影缓缓走出，手持长剑，步伐沉稳。月光照在他胸前的银边黑袍上，那是执法堂高级弟子的标志。
秦逸风抬头看向她藏身的位置，声音不高：“我知道是你。”
金小小没动。
“你不用潜进来。”他说，“凌尘子掌门已经下令，你可以光明正大进入任何区域。”
“我不信命令能持续多久。”她从阴影里走出来，“林岚虽被拘押，但她的人还在。命令明天可能就被推翻。”
秦逸风沉默片刻：“你想查什么？”
“我父亲的阵盘。”她说，“最近有没有人私自调用记录？或者改动布防参数？”
秦逸风皱眉：“那属于机密，连我都不能查看。”
“那就带我去一趟档案阁。”她盯着他，“你有权限进日志室，只要让我看一眼原始数据。”
“你要找的是什么？”
“异常信号。”她说，“一个不该存在的频率。”
秦逸风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变了。”
“我没变。”她答，“我只是不再相信别人会替我查真相。”
他最终点头：“今晚子时，档案阁西侧通风口。别迟到。”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金小小退回屋顶，重新规划路线。去档案阁比直接闯符篆堂更安全，也能拿到原始日志。她需要确认那0.3赫兹的偏移是否长期存在。
回到杂役院，她发现房门被人动过——门缝原本卡着一根头发丝，现在断了。
她拔出短剑，贴墙而入。
屋内没人，但床铺被翻动过。枕头下的金属片不见了。
她立刻检查袖中密函，还在。系统提示：【十分钟前，有低频传讯信号从此屋发出，目标未知。】
“有人发现了尸体。”她在心里说。
【概率91%。建议立即转移藏身点。】
她没犹豫，抓起包袱从窗户跳出。刚落地，远处就传来一声厉喝：“封锁杂役院！所有人不准外出！”
她贴着墙根疾行，转入一条废弃巷道。这里是老库房区，多年无人管理，铁门锈死，杂草丛生。
她躲在一间储物间内，靠在墙角喘息。系统光屏浮现：【警告：你目前处于通缉状态。执法堂已发布‘可疑外门弟子’协查令。】
“谁发布的？”
【楚墨离签批，执行人是苏瑶。】
金小小冷笑。苏瑶这种人，永远会站向强者一方。林岚倒台，她就立刻转向执法堂表忠。
她摸了摸残剑录铁环，低声问：“还能连上监控网吗？”
【部分节点被切断，但东部矿道和档案阁仍在覆盖范围内。】
“好。”她说，“子时之前，我要睡一觉。”
她靠着墙闭上眼，意识逐渐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她猛地睁眼。
屋外，草丛中有极轻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门口。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她握紧短剑，屏住呼吸。
门开了条缝。
一只手伸了进来，掌心朝上，轻轻放在门槛上。
那只手戴着一枚玉扳指，刻着一个“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