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主殿的沙盘前，金小小指尖划过南侧山道的凹陷处。她刚从系统那里确认了敌方能量波动的持续升温，便立刻下令残剑盟在北坡频繁调动阵型。每隔两刻钟换一次位置，行进路线毫无规律可言。
“让他们觉得我要从北面突围。”她说，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符阳耳中。
符阳站在她身侧，眉头紧锁：“可敌人未必会上当。”
“他们会。”金小小收回手，目光扫过沙盘边缘那道被朱笔勾出的红线，“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只要他们以为掌握了我的动向，就会顺着线索调整部署——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她转身走向内室，符阳紧随其后。三人符阵师已在山腹密道入口等候，手中捧着灵力灯盏。通道幽深，岩壁上残留着百年前刻画的符文断痕，那是第一代掌门布下的反噬阵外层纹路。
“七重阵眼，目前仅存三处完整共鸣点。”系统的声音在她识海响起，“建议优先激活第三层与第五层，能形成交叉压制区。”
“不行。”金小小摇头，“古阵自有运行节律，跳层唤醒会引发灵流逆冲。必须从第一层开始，逐级贯通。”
她将手掌贴在中央石柱的凹槽上，空间剑心缓缓释放微弱震荡。刹那间，整条通道微微震颤，像是沉睡的巨兽被轻轻唤醒。符阵师们立刻注入灵力，顺着她引导的方向流入阵核。
“左侧符文断裂！”一名老者低喝。
“用‘引脉符’接续。”金小小迅速判断，“不要强行补全，顺着原有走势延展半寸即可。”
系统光屏闪了一下：【此法效率降低27%，但稳定性提升至91%】
“我知道。”她低声回应，“再稳一点，就不叫冒险了。”
片刻后，第一层阵眼终于亮起一道暗金色光晕，如同地底睁开了一只眼睛。其余六层虽未启动，却已隐隐传来共振回响。
“通知工匠，今夜子时前完成排水渠改造。”她走出密道，对符阳说，“我要净化水能在毒雾扩散瞬间灌入地脉，激活第二层阵眼。”
符阳点头记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若真有内奸，这些安排会不会……提前泄露？”
“已经泄露了。”金小小平静道，“所以我才让残剑盟在北坡演戏。真正的防线，在南线。”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另外，从现在起，所有送药执事进出主殿，必须经过灵纹镜检测。”
符阳一怔：“你是怀疑药房有人？”
“不是怀疑。”她望着远处药庐方向，“是确定每次行动前，都有特定频率的灵力波动从中传出。和‘第九次对照测试’的数据吻合。”
她没提这是系统截获的信息，也没说那波动与锁灵草萃取液的共振特征一致。有些线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符阳沉默片刻，终是应下：“我亲自去监督检测流程，对外就说是为了防毒雾渗透。”
“很好。”金小小点头，“做得像例行检查，别打草惊蛇。”
回到议事厅，她召来残剑盟两位骨干。四人围立沙盘，她以指尖为剑，在南侧林地画出三处埋伏点。
“毒雾一起，警报即响。”她语速平稳，“你们不攻，只封路。等反噬阵第二层激活，立刻切断两侧退路。记住——谁先动手，谁就打乱全局节奏。”
其中一人皱眉：“可若敌人主力不在南线？”
“那就等。”她看着他，“等到他们出现为止。这场仗，拼的不是快，是准。”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符阳带人前往南线监督最终调试，厅内只剩她一人。烛火映照着沙盘上的红蓝小旗，她伸手拨正一面歪斜的残剑盟旗帜，动作轻而稳。
系统忽然弹出提示：【南部能量节点未减弱，反而出现周期性波动，疑似正在进行某种仪式性准备】
“仪式？”她问。
【不排除‘血祭’可能。推演显示，此类波动常伴随活体献祭，用于增强毒雾核心的污染能力】
她眼神微冷：“他们要用人命喂毒？”
【符合暗影教行为模式。建议加强外围巡逻，防止无辜者被掳】
“来不及了。”她站起身，“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说明计划已进入最后阶段。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动手，而是让他们动手之后——再也回不去。”
她走到窗边，望向南方天际。浓雾依旧未散，但在她的感知中，那片雾里已有无数细密的灵力丝线交织成网，正悄然收紧。
她取出乾坤袋中的玉瓶，打开瓶塞。黑色液体静止不动，却散发出极细微的吸扯感，像是能吞噬周围的光线。她将瓶口对准残剑录铁环，让其扫描内部成分。
数据流在识海中滚动。
片刻后，系统发出一声短促提示：【检测到新型稳定剂，成分未知，但结构中含有微量空间锚定粒子】
“果然是冲着我的瞬移来的。”她冷笑，“可惜——他们忘了，我能切开空间，也能让它塌得更快。”
她重新封好玉瓶，放入袖中。左手拇指轻轻摩挲铁环表面的一道旧划痕，那是她在荒秽渊第一次成功共鸣法则时留下的印记。
“你刚才为什么不建议直接强补符文？”她忽然问。
【因为你会拒绝】系统答得干脆，【而且你比我更清楚，古阵不是工具，是活的东西。强行修补，等于打断它的呼吸节奏】
她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微扬：“你还挺了解我。”
【没办法】系统语气懒散了些，【天天看你拿剑心去碰那些破石头，听得我都烦了。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收网？】
“等他们送来第一个‘礼物’。”她转身走回沙盘前，手指落在南线入口，“然后，顺着这条线，一路查到他们的嘴边。”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弟子在门外禀报：“启禀统领，今日申时送药的老执事已通过灵纹镜检测，记录正常。”
“我知道了。”她应道，没有回头。
弟子退下后，她低声对系统说：“把过去七日所有送药记录调出来，重点比对申时前后三刻钟内的灵力残留特征。”
【正在分析。初步锁定两名人员，其中一人曾于五日前深夜出入药庐，无报备记录】
“把信息存着。”她说，“暂时不动。”
厅内重归安静。她站在沙盘前，右手搭在桌沿，左手垂在身侧，指尖仍贴着残剑录铁环。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柄收鞘的剑，静而不发。
南线山道的泥土被连夜翻松，伪装成雨水冲刷的痕迹。排水渠的闸门已调试完毕，只需一道指令，净化水便会涌入地脉，唤醒沉睡的阵法。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沙盘南端那枚小小的黑旗上。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