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出现在天一门祭典外围时，脚下的空间涟漪刚刚散尽。她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看那道被她切断的锈剑痕迹——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该轮到她完成自己的。
祭典的喧嚣扑面而来。钟声、鼓声、弟子诵经声混作一团，灵火符在夜空中炸开，映得广场如白昼。人群涌动，各堂口的旗帜在风中翻卷，护法长老们按剑巡视，看似秩序井然，实则暗流密布。
她贴着回廊阴影前行，呼吸平稳，心跳如石。上一章那场情绪交易带来的反噬早已被剑心压下，现在的她，像一把刚淬过火的刀，冷、硬、利。
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闪现，蓝白光屏边缘泛起一丝红边。
【警告：前方三十步，赤霄铁护盾阵激活，反射系数92.7%，空间类攻击将被偏转并反噬。】
金小小脚步一顿。这不是她预想中的防御手段。赤霄铁极难冶炼，通常只用于锻造灵剑或核心阵眼，怎会布成护盾阵？更诡异的是，系统此前毫无预警。
她眯起眼，目光扫过广场边缘那三根立柱。柱身刻有符文，表面泛着暗红金属光泽——是赤霄铁链，从地下穿出，环形连接，构成闭合阵列。节点在柱底交汇，那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呼吸的节奏。
“弱点在连接处。”她在心里划出路线图。正面突袭已不可行，护盾会把她的空间斩弹回自己身上。唯一的办法，是从地下绕行，切断节点。
她退入侧殿阴影，指尖在地面轻点。岩层下有空隙，是早年埋设灵脉管道留下的旧道。她闭眼，残剑录铁环微微发烫，法则碎片顺着指尖渗入地底，勾勒出管道走向。
三处节点，间隔七步，深度两丈。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动手，护盾失衡的瞬间，所有守卫都会察觉。
她拔出锈剑，剑尖朝下，猛然刺入地面。空间裂痕顺着剑身蔓延，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切入岩层。她整个人随之沉入，身影消失在砖石之间。
地底管道狭窄潮湿，她贴壁疾行，剑尖始终抵着前方岩层。三十步后，第一处节点出现在感知中。她收剑，双手结印，一道极细的空间刃从掌心射出，精准切入赤霄铁链的接榫处。铁链无声断裂，灵力波动微微一滞。
她不停，继续前冲。第二处节点，同样手法。第三处——
就在空间刃即将切入的刹那，护盾阵猛然震荡，三根立柱同时亮起红光。有人触发了警报。
金小小瞳孔一缩，加速最后一击。铁链断裂的瞬间，她已借力冲出地面，出现在三名护法长老背后。他们正转身查看立柱异状，灵脉尚未完全调动。
锈剑三闪。
第一剑刺穿左侧长老的肩井穴，灵力通道瞬间闭锁；第二剑挑断中间者脚踝筋脉，使其跪地失衡；第三剑直取右侧者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偏开半寸，剑锋划过颈侧，留下一道血线。
三人倒下，没有惨叫。剑势精准控制，只断灵脉，不伤要害。她要的不是杀人，是震慑。
她收剑，正要撤离，系统光屏再次弹出。
【检测到高阶符篆波动，来源：东南角回廊。】
她抬头。一道人影站在廊下，披着内门弟子的青袍，面容隐在灯火阴影里。
是秦逸风。
他不该活着。那一剑，她亲眼看到钉入他的头颅。可眼前这人，站姿、气息、甚至袍角磨损的位置，都和秦逸风一模一样。
金小小没有靠近。她站在原地，左手缓缓抬起，残剑录铁环轻触右手掌心。铁环内侧那个“风”字微微发烫，与远处人影的气息产生一丝共鸣。
不是伪造。
她缓步上前，锈剑横在身前。
“你为何未死？”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石面。
秦逸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她：“那一剑，是凌尘子用剑意替你收的力。他不想你背负同门之罪。”
金小小冷笑：“所以你是他的棋子？”
“我是我自己的。”秦逸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符篆层层封印，表面流转着微弱的防御光纹，“这是祭典第二阶段的通行凭证，只有在测心石开启底层禁制时才能激活。”
金小小没接。她盯着玉简，残剑录铁环再次感应到一丝熟悉的剑意——是凌尘子的，但混杂着另一种波动，像是刻意隐藏的暗示。
“为什么给我？”
“因为真正的公道，不在第一阶段。”秦逸风低声说，“而在你敢不敢，走进那个局。”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淡，如同雾散，原地只留下一缕残香。
金小小握紧玉简。符篆很新，封印严密，但能感觉到内部有一股微弱的召唤力，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共鸣。
她收起玉简，目光扫向广场。护盾阵已彻底失效，三名长老被发现，守卫开始集结。灵光追溯阵即将启动，她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她退向后山方向，途中经过一片燃放灵火符的区域。火光冲天，灵力乱流四溢。她抬手，将三具长老尸体挪移至林岚派系的巡逻路线上，用空间刃在尸体衣襟上刻下“叛逆清肃”四字。
嫁祸完成。
她继续后撤，找到一条废弃的地下暗渠入口。这是老卒早年告诉她的一条密道，通往荒秽渊外围。她正要进入，忽然停下。
从怀中取出锈剑，在石壁上斜斜划下一道痕迹。剑痕不深，但角度刁钻，像是断裂前的最后一斩。
残剑盟的标记。
她转身钻入暗渠，水流冰冷，通道狭窄。她贴壁前行，耳中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钟声和呼喝。
系统光屏最后一次闪现。
【宿主当前空间波动已掩盖，安全评级：中等。建议七日内避免再次激活空间法则。】
她没回应。手指在锈剑剑脊上轻轻一弹，剑身嗡鸣，像是回应她的动作。
暗渠尽头透出微光。她加快脚步，即将抵达出口时，左手突然一紧。
残剑录铁环内侧那个“风”字，再次泛起微弱蓝光。光芒顺着铁环爬向锈剑，停在剑身中段，不再前进。
金小小低头看着那道光，脚步未停。
她走出暗渠，夜风扑面。身后，天一门的钟声正好敲完第七响。
她抬起左手，五指缓缓收拢，将锈剑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