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靠着残碑坐下，锈剑横在膝上，剑尖的血已凝成暗红块状。
她没去擦，右手按在肋间，那里像被烧红的铁条反复刮过，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经脉深处的刺痛。
银纹在掌心微微发烫，却不再跳动，像是耗尽了力气。
系统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平静得近乎突兀：“检测到宿主‘不甘’情绪值达阈值，可兑换三枚聚灵丹，是否交易？”
她没抬头，指节攥紧锈剑的柄，声音哑得像砂石磨过铁器：“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买卖了？”
“不是买卖，是自救。”系统答得干脆：“你死了，我也得散。三枚聚灵丹，换你一口气喘上来——公平。”
她冷笑：“谁信？”
光屏浮现一行字：“丹药来源合规，成分检测无毒，效用真实。不信你可以不换——反正你现在的灵力，连站都站不稳。”
她闭了闭眼。
体内空荡如枯井，空间碎片沉寂，连一丝共鸣都唤不出来。她知道，若再不补充灵力，下一次攻击来时，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盯着掌心的银纹，低声道：“怎么换？”
“情绪值结算。”系统说：“你现在的不甘、愤怒、屈辱，加起来够三枚。交易即刻生效，不可逆。”
她沉默三息，输入“同意”。
光屏一闪，一个灰白小瓶凭空出现在她手心。瓶身无铭文，只有一圈模糊的刻痕。
她拔开塞子，三粒青灰色丹药滚入掌心，药香极淡，带着一丝铁锈味。
她没立刻吞下。
而是将一粒丹药贴在额前，借残存的剑心感知其灵力波动。片刻后，她确认——灵力真实，未掺杂质。
她仰头吞下三粒。
丹药入体，灵力如细流渗入干涸的河床，缓慢却确实地回填着空虚。她闭目调息，将灵力引向丹田，试图唤醒空间碎片。
系统补充说明：“丹药蕴含的基础灵力需计入后续结算。”
系统忽然提醒：“三枚丹药仅能支撑一次短距瞬移，别妄想逃出荒秽渊。”
她没回应，只将锈剑重新扛上肩。
刚起身，地面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是灵压——两股内门弟子级别的气息正从雾中逼近，剑气已锁住她周身空间。
系统光屏弹出警告：“瞬移路径有误判风险，成功率67%。”
她咬破舌尖，痛感让她清醒。
“你建议往哪走？”
“向上跃迁，避开地面裂痕区。”
她没动。
掌心银纹微亮，扫过地面裂痕中的空间褶皱。她发现，裂痕延伸的方向恰好与追杀者的灵压轨迹交叉，若横向滑移，可借锈剑残留的破法属性干扰对方剑阵锁定。
她没选系统建议的路。
而是将灵力集中于足下，右脚轻点地面，银纹顺着裂痕蔓延，在空间褶皱最薄弱处划出一道无形轨迹。
两名内门弟子踏碎石屑而来，剑光已封死上方退路。
锈剑剑鞘在地面拖出火星，破法之力随银纹漫开，空间缝隙被剑气撬得更宽，她的身影擦着裂痕边缘滑入其中，身形如断线之箭，沿裂痕横向瞬移至十丈外岩脊。
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但眼神清明。
她活下来了。
系统光屏闪过一行极小的字：“交易记录已存档——宿主欠系统：情绪债x1，灵力债x3。”
她抹去血迹，低头看向落脚处。
岩壁刻着残缺符文，笔画扭曲，却与测心石上的铭文有七分相似。她伸手抚过，指尖传来微弱的法则波动。
“这地方，和宗门有关。”她低声道。
“当然。”系统嗤笑，“荒秽渊本就是天一门的弃地，关押过不知道多少‘不该存在的人’。你以为你是最惨的那个？”
她没接话。
而是从怀中取出那半片暗绿色毒粉，指尖轻拨，粉末落在岩壁符文上，竟泛起一丝微弱银光。
“蚀心丹前体。”系统语气平静：“林岚用来标记目标的玩意。你身上也有，只是还没发作。”
指尖猛地收紧，肋间的刺痛仿佛都被这消息勾得更尖锐了，她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你被铁链划伤时，毒粉已渗入伤口。现在它正顺着经脉游走，等灵力波动剧烈，就会激活——到时候，你走到哪，他们都知道。”
她沉默。
将毒粉收起，目光落回锈剑上。
秦逸风的名字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她忽然问：“这剑的主人，你还记得多少？”
系统顿了顿。
“一个废物，用一把破剑，死在不该死的地方。你不该关心他。”
她握紧剑柄：“可他刻了名字。”
“刻名字的多了，最后不都烂在土里？”
她没再问。
而是将锈剑插在地上，撑着站起。她知道，不能再留。
系统的电子音顿了半秒，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下次兑换……”
“下次兑换，得加价——比如，你哭一场，值五枚。”
她冷笑：“等你哪天说真话，我再考虑跟你谈价钱。”
她迈步前行，脚踩在裂痕边缘，银纹微闪，感知着地下潜伏的空间波动。
岩层深处，一道极细的银光顺着裂痕游走，像某种存在在远处窥视。
她没回头。
肩上的锈剑轻轻晃动，剑柄沾血，握在手里有些滑。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紧扣剑柄末端。
前方雾气渐浓，隐约可见一道断崖轮廓。
她加快脚步。
就在她踏上断崖边缘的瞬间，系统突然出声：“警告，前方空间结构不稳定，瞬移风险提升至89%。”
她停下。
掌心银纹扫过断崖下方，发现一道隐藏的空间褶皱，极细，却贯穿整个裂谷。
她低声道：“你刚才说，瞬移成功率67%？”
“那是基于安全路径的计算。”
“那如果我走这条？”
“九死一生。”
她盯着那道褶皱，缓缓抬起右脚。
脚底灵力凝聚，银纹顺着经脉直冲足尖。
系统光屏猛然弹出红字：“行为模式偏离预设路径——警告：宿主正在脱离控制。”
她没看。
右脚落下。
灵力注入地面，空间褶皱应声扩张，撕开一道不足半尺的缝隙。
她纵身跃入。
身形消失的刹那，岩壁符文骤然亮起，银光如脉搏跳动，随即熄灭。
断崖边缘，锈剑从她肩头滑落，砸在石面，剑尖朝下，插入裂缝。锈剑落地的瞬间，残碑上的银光与剑脊的血迹同时颤了颤，仿佛在确认某种联系。
血珠顺着剑脊缓缓滑下，滴落在符文中心，晕开一圈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