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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珘再次睁开眼时,喉间的铁锈味还未散去,耳边却没了苗疆彼岸花田的厮杀声,只有王府檐角铜铃被风吹动的“叮铃”轻响,细碎得像纳兰云岫当年在竹楼前轻摇的银铃。他猛地坐起身,牵动后背深可见骨的刀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京郊王府的寝殿里——锦被是云岫生前偏爱的月白软缎,枕边的熏笼还燃着她惯用的迷迭香,只是那香气淡得像隔了千山万水,再也勾不起半分暖意。

“王爷,您醒了?”殿外传来老管家秦忠小心翼翼的声音,他是看着乾珘长大的,也是府里少数敢在他疯魔时近身的人。秦忠端着药碗进来,看到乾珘挣扎着要下床,连忙上前按住他,“太医说您失血过多,又中了苗疆的寒瘴,得卧床静养至少半月。卫统领正在外头候着,要向您回禀突围的详情。”

乾珘一把挥开秦忠的手,动作太大扯裂了伤口,鲜血瞬间渗透了缠在胸前的纱布。他眼神空洞地扫过殿内——紫檀木的拔步床、嵌着螺钿的梳妆台、墙上挂着的《江雪垂钓图》,都是他当年为讨云岫欢心特意置办的,如今却成了刺向心口的刀。“死了多少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连自己都快认不出。

“回王爷,从黑风岭到出苗疆,咱们带的三十名死士,最后只剩卫峥统领和四名弟兄。”秦忠的声音带着哭腔,“卫统领背上中了三刀,还替您挡了一支毒镖,现在还在偏院养伤。陈武、赵烈几位弟兄的尸身……没能带回来,卫统领说,都埋在彼岸花田旁了,离圣女的坟近。”

乾珘的身体猛地一僵,陈武扑在他身前挡毒镖的画面、赵烈被苗刀划开喉咙时溅在他手背上的血,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踉跄着爬下床,不顾秦忠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走到殿角的紫檀木柜前,一把拉开柜门——里面没有金银玉器,只有一个素色的锦盒,是他从苗疆云岫的竹楼里带回来的唯一念想。

锦盒被他攥得发颤,打开时,里面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那是一方素白的杭绸手帕,边缘绣着细小的彼岸花纹样,针脚细密,只是颜色早已褪色,边角也磨出了毛边。当年他带兵破寨时,这方手帕被遗落在云岫的枕下,被一名忠心的苗疆老仆藏了起来,后来老仆临终前托人辗转送到他手上。乾珘将手帕贴在脸颊,指尖摩挲着那些几乎要看不清的花纹,仿佛还能感受到云岫绣它时指尖的温度。

“这是她的东西……是她的。”他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母亲留下的那卷黑羊皮卷轴就放在锦盒旁,他颤抖着展开,卷轴上用苗疆古篆写着的“魂光互映,本源为引”八个字格外清晰。卷轴上说,只要找到蕴含逝者“生命本源之物”的载体,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珍稀材料,便能培育出同心蛊,感知到逝者的转世踪迹。

空棺的打击曾让他险些崩溃,可这方手帕的存在,像一道微弱的光,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他想起云岫当年总用这方手帕为他擦拭战场上的血污,想起她绣彼岸花时笑着说“花叶永不相见,却能岁岁相守”,这手帕上不仅有她的气息,更有她的心意,一定就是那“生命本源之物”的载体。

“秦忠,传我的话。”乾珘猛地转过身,眼神里的空洞被决绝取代,“立刻调动王府所有银库,另外,去户部支取我三年的俸禄,全部换成现银和黄金。告诉卫峥,让他带着我的令牌,去各地采买卷轴上列的材料,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刨坟掘墓,也要给我凑齐!”

秦忠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这位王爷又陷入了偏执,却不敢违抗,只能躬身应下:“是,王爷。只是那卷轴上的材料,大多是闻所未闻的奇物,怕是……”

“我不管!”乾珘猛地将卷轴拍在桌上,声音嘶吼得像困兽,“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东西给我找来!我要找到云岫,我要带她回家!”

卷轴上列出的材料,足足有二十七种,每一种都堪称天方夜谭。有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碎雪崖”的冰魄雪莲,需在冬至夜的子时采摘,否则一碰即化;有藏在南海“珊瑚迷宫”深处的千年鲛珠,传闻被鲛族守护,擅入者会被歌声引向深海溺亡;还有需用西域碧磷蛇的内胆才能换来的“引魂香”,那蛇剧毒无比,一口就能让人化为脓水。

卫峥领命出发时,乾珘亲自送到王府门口。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没戴王爷的冠冕,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束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却死死盯着卫峥:“记住,材料少一样都不行。你的命可以丢,但东西必须带回来。”

“末将明白!”卫峥单膝跪地,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末将定不辱使命,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卫峥走后,乾珘便搬到了王府最高的观星台上。观星台是当年先皇为观测星象所建,全用汉白玉砌成,四周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中央摆着一尊巨大的青铜浑天仪。他让人将观星台的偏殿改造成了密室,地面用月苗寨圣地的泥土铺就——那是他命人乔装成苗商,冒着被处死的风险从月苗寨偷偷取来的,据说能连通云岫的气息。密室中央放着一个特制的银质蛊盒,里面铺着晒干的引魂草,那方手帕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中央。

接下来的日子,乾珘几乎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他每天只吃一点清粥小菜,其余时间都守在密室内,用自己的精血喂养着手帕旁的蛊虫卵——那是他从苗疆黑市上买来的同心蛊母卵,通体漆黑,像一颗不起眼的煤渣。他按照卷轴上的方法,每天割开手腕,让鲜血滴在手帕和虫卵上,口中念诵着拗口的苗疆咒文,声音沙哑却从未间断。

秦忠看着他日渐消瘦,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浑浊,只剩下对那方手帕的执念,心疼得不行,几次劝他休息,都被他赶了出去。有一次,秦忠端着参汤进去,正好看到乾珘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手腕还在流血,连忙上前为他包扎,却被醒来的乾珘一把推开,厉声呵斥:“谁让你碰我的东西?滚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府里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他们看着王爷像一尊雕塑一样守在密室内,看着他的头发一点点变白,看着他的伤口反复裂开又愈合,却没人敢再多说一句。只有每月卫峥派人送来材料和书信时,乾珘的眼神才会有一丝波动。

卫峥的书信里,写满了搜寻材料的艰辛。去极北碎雪崖找冰魄雪莲时,他们遇到了百年不遇的雪崩,三名随从被埋在雪下,连尸身都没找到;向导是当地的牧民,说碎雪崖上有雪豹守护雪莲,卫峥带着人跟雪豹搏斗,左腿被咬伤,差点没能回来。信里还附了一片雪莲的花瓣,洁白如雪,放在鼻尖闻,有一股清冽的香气。

去南海找千年鲛珠时,他们的船遇到了风暴,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断水断粮,有两名水手活活渴死。好不容易找到珊瑚迷宫,却遭遇了海盗,卫峥带着人拼死厮杀,才杀进迷宫。迷宫里的珊瑚礁像刀子一样锋利,很多人被划伤,伤口感染,最后只有三个人跟着他找到了鲛珠。信里说,鲛珠在黑暗中会发出淡淡的蓝光,像云岫当年喜欢的萤火虫灯笼。

最凶险的是去西域找碧磷蛇胆。碧磷蛇生活在沙漠深处的毒沼里,毒性极强,连靠近都会被毒气熏晕。卫峥让人找来西域的驯蛇人,才引出碧磷蛇,可驯蛇人被蛇咬中,当场就没了气息。卫峥亲自上阵,用苗疆的巫毒粉制服了蛇,取到蛇胆时,自己也中了轻微的蛇毒,手臂肿得像馒头,差点废了。

每次收到卫峥的书信和送来的材料,乾珘都会把材料小心翼翼地放进密室的琉璃柜里,然后对着云岫的手帕轻声说:“云岫,你看,我们快成功了。再等等我,再等等。”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沙哑,有时甚至分不清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帕子里的魂灵说。

一年后的深秋,卫峥终于带回了最后一种材料——“还魂露”,需用三种剧毒之物的毒液混合炼制而成,其中就有苗疆的金环蛇和西域的黑寡妇蜘蛛。卫峥回来时,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上带着一道深深的疤痕,是被蜘蛛的毒刺划伤的,差点破相。他跪在乾珘面前,将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他:“王爷,所有材料都齐了。”

乾珘接过玉瓶,手颤抖得厉害。他打开玉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却让他露出了这一年多来第一个笑容。他走到密室内,看着琉璃柜里整齐摆放的二十七种材料,看着银质蛊盒里已经有了一丝红光的虫卵,看着那方依旧素白的手帕,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云岫,我们可以开始了。”他轻声说,将玉瓶里的还魂露滴在手帕上,又将冰魄雪莲的花瓣、鲛珠的粉末等材料一一加入蛊盒。然后,他再次割开手腕,让鲜血顺着指尖滴入蛊盒,口中念诵着更加急促的咒文。

咒文念诵了整整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蛊盒里的虫卵终于有了动静。那颗原本漆黑的虫卵,渐渐裂开,露出了一只通体剔透如红玉的小虫,只有米粒大小,趴在那方手帕上,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心跳般的脉动。

“同心蛊……成功了!”乾珘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只小虫,小虫顺着他的指尖爬了上来,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他能感觉到,小虫与他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更能感觉到,小虫与那方手帕之间,有一种无形的牵引。

他连忙拿出母亲留下的卷轴,仔细查看接下来的步骤。卷轴上说,培育出同心蛊后,需在“九星连珠,阴气最盛”之夜,在地势最高、能接天引地的地方举行仪式,才能通过蛊虫感知到逝者的转世踪迹。而观星台,正是王府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最适合举行仪式的地方。

乾珘立刻让人布置观星台。他让人在观星台的中央搭建了一个三尺高的法坛,法坛用紫檀木搭建,上面铺着从月苗寨带来的黑色绒毯,绒毯上绣着繁复的彼岸花图腾。法坛的四周,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摆放着五尊青铜鼎,鼎里分别燃烧着引魂香、安息香、凝神香等五种香料,香气混合在一起,既肃穆又神秘。

法坛的中央,放着那个银质蛊盒和那方手帕,周围按照卷轴上的记载,摆放着那二十七种珍稀材料。观星台的四周,挂着八盏黑色的灯笼,灯笼上用银线绣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晚上点亮后,会发出淡淡的银光,像天上的星星。

布置观星台用了三天三夜,乾珘全程亲自监督,哪怕再累也不肯休息。秦忠劝他:“王爷,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歇歇吧,这里有下人盯着呢。”

“不行。”乾珘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这是关乎云岫的事,不能有一点差错。”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可眼神里的执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仪式举行的前一天,卫峥来见他,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王爷,您都这样了,要是……要是仪式失败了,您怎么办?”

乾珘看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不会失败的。云岫不会让我失败的。如果真的失败了,那我就去地下找她,向她请罪。”

卫峥还想说什么,却被乾珘打断了:“你下去吧,明天仪式,不需要任何人在场。你带人守在观星台的入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卫峥知道劝不动他,只能躬身应下:“是,王爷。末将就在外面守着,若有任何情况,您随时传唤。”

仪式举行的当天晚上,天空格外晴朗,没有一丝云彩。乾珘早早地就来到了观星台,他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长袍,没有戴任何配饰,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着。他站在观星台的边缘,望着天上的星星,等着九星连珠的时刻。

夜幕渐渐降临,八盏黑色的灯笼被点亮,淡淡的银光笼罩着观星台,让整个观星台看起来既神秘又庄严。青铜鼎里的香料燃烧着,烟雾袅袅,混合着夜风吹来的桂花香,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亥时三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奇异的景象——九颗明亮的星星连成了一条直线,像一串珍珠挂在天上,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惨淡的清辉。乾珘知道,仪式开始的时刻到了。

他走上法坛,站在银质蛊盒和手帕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入法坛中央的凹槽里,凹槽里的液体很快就变成了红色。他拿起那方手帕,轻轻放在凹槽里,然后将银质蛊盒放在手帕上,口中开始念诵那古老而拗口的咒文。

咒文的声音在寂静的观星台上回荡,随着咒文的念诵,法坛周围的青铜鼎里的烟雾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天空中的九星连珠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一道淡淡的光柱从天上射下来,落在法坛中央的手帕和蛊盒上。

乾珘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光柱中传来,涌入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不再是观星台,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黑暗中,有一条极细的线,连接着他和远方的某个地方。他知道,那是同心蛊与云岫转世之间的联系。

他集中全部精神,试图顺着那条线“看”过去。他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耳边听到了河流的声音、鸟鸣的声音、市集的喧嚣声。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出现了一片朦胧的景象——那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小镇,烟雨朦胧,小桥流水,白墙黛瓦,一切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

在一条青石板路上,一个穿着素净布衣的纤弱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竹杖,每走一步都要用竹杖探路,看起来十分艰难。乾珘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想看清那个身影的脸,可雾气太浓,只能看到她的轮廓。

就在他快要看清那个身影的脸时,一股庞大的反噬之力突然从那条线上传来,狠狠击中了他的胸口。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法坛上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汉白玉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法坛上的光柱瞬间消失,青铜鼎里的烟雾也散了,同心蛊重新爬回了银质蛊盒,那方手帕掉落在地上,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一角。乾珘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疼痛,仿佛有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动。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依旧连成一线的九星,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他明明已经看到了,明明已经快要触及到云岫的转世了,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反噬?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观星台的入口处传来卫峥的惊呼,他听到里面的动静,不顾乾珘的命令冲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乾珘,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王爷,您怎么样?”

乾珘靠在卫峥的怀里,虚弱地指着法坛上的手帕:“我看到了……看到云岫了……在江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卫峥抱着昏迷的乾珘,看着观星台上狼藉的景象,看着那方染血的手帕,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王爷为了找到圣女的转世,付出了多少代价,如今仪式失败,王爷的身体和精神,恐怕都已经到了极限。

秦忠也赶了过来,看到乾珘的样子,老泪纵横:“快,快把王爷抬回寝殿,请太医!”

卫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乾珘,快步走下观星台。乾珘的头靠在卫峥的肩膀上,眉头紧锁,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云岫……别走……等等我……”

月光下,观星台显得格外冷清。那方染血的手帕被风吹起,轻轻落在地上,上面的彼岸花纹样,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在寂静的观星台上,诉说着一段跨越生死的执念与深情。

乾珘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王府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说王爷是“心神耗损过甚,伤及根本”,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他自己的意志。秦忠让人守在寝殿外,日夜不离,卫峥则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按照乾珘昏迷前说的,去寻找那个水乡小镇,寻找那个手持竹杖的女子。

第四天清晨,乾珘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的秦忠,沙哑地说:“水……”

秦忠大喜过望,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王爷,您可算醒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可把老奴吓坏了。”

乾珘喝了水,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过了很久才说:“卫峥呢?”

“卫统领派人去江南了,按照您说的,去寻找圣女的转世了。”秦忠回答道,“他说,就算把江南翻遍,也要找到那个女子。”

乾珘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他知道,卫峥不会让他失望的。他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江南水乡的景象,想起那个手持竹杖的纤弱身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相信,只要找到那个女子,他就能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就能带云岫回家。

“秦忠,”乾珘看着秦忠,“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江南。”

“王爷,您的身体还没好,不能下床啊!”秦忠连忙劝道,“太医说您需要静养,不能长途跋涉。”

“我等不了了。”乾珘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必须亲自去江南,亲自找到她。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等了。”

秦忠知道乾珘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只能叹了口气:“老奴这就去准备。只是王爷,您的身体……”

“我没事。”乾珘打断他,“只要能找到云岫,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秦忠不再劝说,转身去准备行装。乾珘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心中充满了坚定。他知道,江南之行一定充满了艰难险阻,可他不怕。为了云岫,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

几天后,乾珘的身体稍微好转,便带着卫峥留下的几名死士,悄悄地离开了王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戴着一顶斗笠,掩去了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像一个普通的旅人,踏上了前往江南的道路。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乾珘坐在马车内,手里紧紧攥着那方染血的手帕。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他不知道江南等待他的是什么,不知道那个手持竹杖的女子是不是云岫的转世,不知道他们相见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找到云岫的转世,更是为了赎罪,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他想起了月苗寨的血海,想起了云岫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想起了那些为了他的执念而牺牲的死士,心中充满了愧疚。他暗下决心,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好好保护云岫,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马车一路向南,离江南越来越近。乾珘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看到了那个手持竹杖的女子,看到了他们重逢的场景。他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错过。

而在遥远的江南水乡,那个手持竹杖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银坠——那是一枚彼岸花形状的银坠,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她轻轻抚摸着银坠,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她总觉得,最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让她心神不宁。她不知道,一场跨越生死的重逢,即将在这座烟雨朦胧的小镇上,悄然上演。

乾珘的马车在一个清晨抵达了江南的边界。这里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淡淡的水汽和花香,与北方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他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知道,离云岫越来越近了。

他没有直接去卫峥派人探寻的那个小镇,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不能贸然行事。他知道,云岫的转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对前世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自己是她前世的仇人,是来找她赎罪的,恐怕会吓到她。

他让随从去打听那个小镇的情况,得知那个小镇名叫“栖水镇”,是一个宁静的水乡小镇,镇上的人大多以捕鱼和行医为生。随从还打听道,镇上有一位姓陈的盲女医,医术高明,心地善良,经常免费为穷人看病,很受镇上人的尊敬。

乾珘的心跳瞬间加速。盲女医,手持竹杖,这与他在仪式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个盲女医,很可能就是云岫的转世。

第二天一早,乾珘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袍,带着一名随从,前往栖水镇。栖水镇果然像传闻中那样,烟雨朦胧,小桥流水,白墙黛瓦,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韵味。他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感受着这里的宁静与祥和,心中充满了期待。

在镇子的中心,他看到了一家小小的医馆,医馆的门口挂着一块“陈氏医馆”的木牌。医馆的门口站着很多人,都是来看病的。他看到一个穿着素色布裙的女子,正站在医馆门口,为一位老婆婆诊脉。她手中握着一根竹杖,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乾珘的脚步瞬间顿住,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女子的容貌与云岫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云岫的眼神清冷而决绝,而这个女子的眼神虽然空洞,却充满了温柔和善良。他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这就是云岫的转世。

他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为老婆婆诊脉,看着她耐心地嘱咐老婆婆注意事项,看着她用竹杖小心翼翼地转身,回到医馆内。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结果。他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云岫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医馆走去。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不知道这个盲女医会不会原谅他,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但他知道,他必须迈出这一步,为了自己,也为了云岫。

走进医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扑面而来。盲女医正坐在一张竹桌前,整理着草药。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门口:“请问,您是来看病的吗?”

乾珘看着她,声音沙哑而温柔:“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我是来找人的。”

盲女医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找人?请问您要找的人是谁?或许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

乾珘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激动。他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自己是谁,想要告诉她他们之间的过往,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怕吓到她,怕她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乾珘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盲女医愣住了,她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找我?可是我不认识您啊。”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乾珘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但我认识你,认识你的前世。你叫纳兰云岫,是月苗寨的圣女。我叫乾珘,是当年……是当年对不起你的人。”

盲女医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手中的草药掉落在地上。她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疼痛和悲伤。

“纳兰云岫……乾珘……”她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这些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乾珘的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他知道,云岫的魂魄还在她的身体里,她还记得前世的事情。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你的手帕,当年你绣的彼岸花,你还记得吗?”

盲女医伸出手,颤抖着接过手帕。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手帕上的彼岸花纹样时,一股强烈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苗疆的彼岸花田、竹楼里的药香、战场上的火光、临死前的绝望……她猛地捂住头,痛苦地叫了起来:“啊——!我的头好痛!”

“云岫!”乾珘连忙扶住她,心中充满了心疼,“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快告诉你这些的。你别想了,别想了。”

盲女医靠在乾珘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很久,她才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乾珘,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既感到安心,又感到恐惧。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真的是月苗寨的圣女?你真的是当年对不起我的人?”

“是真的。”乾珘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当年是我糊涂,听信了奸臣的谗言,带兵攻打月苗寨,害死了你的族人,逼死了你。我知道我罪该万死,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赎罪。我培育同心蛊,就是为了找到你的转世,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盲女医沉默了很久,她的手指反复抚摸着那方手帕上的彼岸花纹样。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悲伤,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能感觉到乾珘身上的愧疚和痛苦,能感觉到他这些年来的付出。

“我不记得了。”她最终开口,声音平静,“我只记得我是栖水镇的盲女医阿蘅,不记得什么月苗寨的圣女,也不记得什么乾珘。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乾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知道你记得,你只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赎罪,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不是云岫,我是阿蘅。”阿蘅推开他,站起身,用竹杖探路,走到医馆的门口,“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乾珘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知道,阿蘅是因为记恨他,才不肯承认自己是云岫的转世。他没有离开,而是跪在了医馆的门口:“我不走。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阿蘅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走进医馆,关上了门,将乾珘挡在了门外。

乾珘跪在医馆门口,一动不动。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是痴情汉。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医馆里的那个人。他知道,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阿蘅会原谅他,会记起他们之间的过往。

夕阳西下,江南的烟雨又开始飘落。雨水打湿了乾珘的衣服,冰冷刺骨。可他依旧跪在那里,眼神坚定地望着医馆的门。他知道,他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但他不会放弃,为了云岫,为了他们之间跨越生死的爱情,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她原谅他的那一天。

医馆内,阿蘅靠在门后,听着门外的雨声,听着乾珘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方手帕,手帕上的彼岸花,在她的心中,渐渐绽放开来。她知道,她终究无法逃避自己的过去,无法逃避那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或许,原谅他,也是原谅自己的一种方式。

夜渐渐深了,雨还在下着。乾珘依旧跪在医馆门口,他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却依旧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坚持,总有一天,他会等到云岫的原谅,会等到他们之间新的开始。

而在遥远的月苗寨,大长老站在云岫的空坟前,望着江南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云岫,你的执念,终究还是放不下啊。希望他这次,能真的对你好。”

彼岸花在夜色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呼应着大长老的话。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恨情仇,在江南的烟雨中,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乾珘的赎罪之路,虽然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和云岫重新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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