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帝时期:北伐余威与帝王心术(约黄帝纪年4610 - 4611年,公元420 - 421年)
永初元年的冬天来得早,建康城里飘起小雪时,刘裕正坐在偏殿里磨剑。
这把剑是当年追杀桓玄时缴获的,剑鞘上的宝石早就被他抠下来赏了士兵,只剩光秃秃的铁壳子。他磨得很认真,手指顺着刃口滑过,留下一道白印——当年在北府兵,他就靠这手磨剑的功夫,能让普通铁剑劈断敌军的铠甲。
“陛下,檀将军在殿外候着。”内侍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总怕这位出身行伍的皇帝突然发火。
刘裕“嗯”了一声,把剑往腰间一挂,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檀道济正站在殿外搓手,见他出来,赶紧递上一份军报:“陛下,北魏那边有动静,拓跋嗣把边境的兵加了三成,还放话说要‘为晋室讨贼’。”
刘裕接过军报,扫了两眼就扔在地上:“这拓跋嗣倒是会说漂亮话。当年桓玄篡位,他怎么不派兵来?现在见我坐了龙椅,倒想起‘讨贼’了——给他回话,要打就来,我在洛阳城外等着。”
檀道济咧嘴笑了:“陛下这话痛快!末将这就去点兵,保证把北魏的骑兵揍得哭爹喊娘。”
“别急。”刘裕按住他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转身往御花园走,雪落在头上,转眼就化了。“你想想,咱们刚换了国号,那些士族表面归顺,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要是咱们跟北魏死磕,他们在背后捅刀子怎么办?桓玄的余党还在荆州蹦跶,岭南的土豪也没彻底服帖——得先把家里的事理顺了。”
檀道济挠挠头:“那北魏那边……”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行。”刘裕指着远处的城墙,“让王镇恶带五千人去打许昌,不用占城,抢了粮草就回来,顺便放把火——告诉拓跋嗣,我刘裕的刀,还没生锈。”
果然,没过多久,王镇恶就传回捷报:许昌城外的北魏粮仓被烧了个精光,还俘虏了三百多个骑兵。拓跋嗣的使者又来了,这次没带夜明珠,只带了几句软话,说愿意“永结秦晋之好”。
刘裕把使者晾在驿馆三天,才召见他。见面时,他故意穿着打补丁的旧铠甲,手里把玩着那把磨亮的铁剑。“回去告诉拓跋嗣,要和好可以,把黄河以南的地盘还回来。不然下次,我就不是烧粮仓了。”
使者吓得脸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利索,点头哈腰地走了。檀道济在旁边看得直乐:“陛下这招真绝,比打仗省事多了。”
刘裕没笑,他望着南方:“南边的事,才更麻烦。”
麻烦的是那些士族。谢晦最近总跟王弘凑在一起,动不动就说“新朝当行古礼”,其实是嫌寒门出身的官员占了他们的位置。有一回,谢晦推荐自己的侄子当吏部郎,刘裕直接把奏折批了个“不堪大用”,气得谢晦好几天没上朝。
这天早朝,王弘站出来上奏:“陛下,新朝初立,应当广纳贤才。臣以为,可恢复九品中正制,让各州郡举荐名士——”
“举荐?”刘裕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当年桓玄篡位,那些被举荐的‘名士’,有几个站出来反对的?王大人,你侄子王昙首去年在桓玄手下当参军,这事你忘了?”
王弘脸涨得通红,赶紧跪下:“臣罪该万死!”
“起来吧。”刘裕的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不让士族当官,但得凭本事。徐羡之是放牛娃出身,现在当司空,谁敢说他不行?谢晦要是真有能耐,就让他去管雍州的军粮,能让士兵不饿肚子,我就让他当尚书令。”
这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都蔫了。他们知道,这位新皇帝不吃“名士”那套,想当官,要么会打仗,要么会管粮,耍嘴皮子没用。
过了年,刘裕下了道狠令:凡是东晋时期隐瞒的户口,限三个月内自首,否则全家流放。这道命令捅了马蜂窝,会稽的王氏、吴郡的顾氏都跳出来反对,说“此举有伤风化”。
刘裕没跟他们废话,直接派檀道济带了一万人去会稽。檀道济也不客气,把王家藏起来的佃客全搜了出来,还把带头闹事的王氏族长抓了,扔进建康大牢。这下没人敢闹了,三个月下来,朝廷多了十多万户口,税收一下子涨了三成。
有天晚上,刘裕睡不着,披着衣服走到宫门口。守城的士兵见是他,赶紧行礼。刘裕问他:“想家吗?”
士兵是北方流民,哽咽着说:“想,想爹娘的坟头不知道被胡人平了没有。”
刘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打回去,把爹娘的坟迁回来。”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星星很亮,像极了当年在北府兵营里看到的星空。那时候,他只想活下去;现在,他想让更多人活下去,活得像个样子。
“传令下去,”他对身边的侍卫说,“让徐羡之准备粮草,明年开春,咱们去打长安。”
雪又开始下了,这次下得很大,很快就把宫门前的石板路盖白了。但刘裕知道,等春天来了,雪一化,这天下就该换个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