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人群散去，留下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震惊与窃窃私语。
“凌无澈”这个名字，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刻入了所有青玄门弟子的脑海。不再是嘲笑的对象，而是裹挟着“诡异”、“运气”、“神秘使者解围”等诸多标签的谜团。
执事弟子神色复杂地走上前，将一枚粗糙的木制令牌和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凌无澈。
“这是外门弟子的身份令牌，以及本次大比头名的奖励：三块下品灵石，一瓶‘凝气散’。”执事弟子的语气干巴巴的，带着尚未消退的惊疑，“凭此令牌，你可去往西山的外门弟子居所，自行挑选一间无人的房舍。”
凌无澈默默接过。令牌粗糙的木质硌着掌心，布袋里灵石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那瓶凝气散更是他过去三年做梦都不敢想的资源。
周围投来的目光依旧复杂，有嫉妒，有畏惧，有探究，但再无一人敢公然嘲讽。实力，哪怕是他们无法理解的诡异实力，在这个世界终究拥有最基本的话语权。
他转身离开演武场，走向那片他曾经只能远观、负责打扫的外门弟子居所区域。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下意识地避开，如同躲避什么不祥之物。
西山居所比杂役院的通铺好了太多，虽依旧简陋，但至少是单间。他选了一处最僻静的角落房舍，推开木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简单清扫后，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心宫。
那枚“混沌源心契”依旧缓缓旋转，比之前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今日接连吞噬的数道玄气，虽驳杂不纯，却已被它初步炼化，化为一股暖流浸润着干涸的经脉和肉身。
《九霄御心诀》噬灵篇的经文在心间流淌，奥妙非凡。它不仅能吞噬外力，更能加速吸收天地间无主的玄气，只是速度远不如直接吞噬来得迅猛霸道。
“吞噬……炼化……”凌无澈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与野性的光芒。这无疑是一条险峻的捷径，却也最适合他如今这孱弱的起点。
他拿起那瓶凝气散，倒出一枚淡绿色的药丸。以往，他连触碰此物的资格都没有。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药丸吞服而下。
药力化开，一股比天地玄气浓郁精纯数倍的能量瞬间在体内炸开！
无需引导，心宫内的源心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旋转速度骤然加快，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贪婪地吞噬着汹涌的药力，将其强行纳入心宫，炼化提纯，再反哺而出。
凌无澈周身泛起微弱的混沌光芒，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
一夜无话。
当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凌无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采奕奕。
一夜修炼，借助凝气散和噬灵篇，他竟一举稳固了心宫一重初期的境界，甚至向着中期迈进了一小步！肉身力量也增强了不少。
这速度，堪称恐怖！
他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今日，他需去往外门经阁，领取一门基础修炼功法作为掩饰——总不能一直依靠那来历不明、且容易引人怀疑的吞噬之能。
经阁位于外门区域中心，是一座古朴的二层小楼。
踏入经阁，一股书卷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霉味传来。寥寥数名外门弟子正在翻阅玉简或纸质书册，见到凌无澈进来，皆是动作一滞，目光闪烁地避开。
经阁执事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瞥了眼他的新令牌，懒洋洋地指了指一排书架：“基础功法在那边，自己挑，只能拓印一份。”
凌无澈走到那排书架前。《基础引气诀》、《凝水心法》、《厚土诀》……都是大陆货色，仅能引导玄气循最普通的路线运行，效率低下。
他目光扫过，正准备随意拿取一份《基础引气诀》，眼角余光却瞥见书架最底层角落，扔着一枚蒙尘的暗灰色玉简。
鬼使神差地，他弯腰将其拾起。玉简入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名称标识，似乎被遗忘了很久。
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玄气注入其中。
玉简毫无反应。
旁边的执事老头半眯着眼，嗤笑一声：“别费劲了，那玩意儿扔那儿几十年了，根本没人能练，就是个废物功法，估计是残缺的。赶紧挑个能用的。”
凌无澈心中一动，暗中却运转起《九霄御心诀》，一丝极细微的、经由源心契转化过的混沌气息尝试着探入玉简。
嗡！
玉简猛地一颤，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一段晦涩复杂、远超《基础引气诀》的运功路线涌入脑海，但到了关键处，却戛然而止，果然残缺了大半。
《碎星诀》？名字倒是霸气。
他正失望间，心宫内的混沌源心契却微微一震，传递出一丝模糊的渴望和……推演补全的意念？
这源心契竟还有此等妙用？！
凌无澈强压下心中激动，面色平静地拿起那枚暗灰色玉简，对执事老头道：“我就选这个吧。”
老头诧异地睁眼看了他一下，摇摇头，没再多说，帮他做了拓印记录，嘟囔着：“又一个不信邪的……”
拿到《碎星诀》残篇拓印玉简，凌无澈转身离开经阁。
刚走出经阁大门，迎面便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色阴沉，正是昨日败于他手的外门前任第一——赵乾。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弟子，也皆是气息不弱，面带不善。
“凌！无！澈！”赵乾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你昨日究竟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凌无澈脚步不停，仿佛没看见他们，径直要从旁边走过。
“站住！”赵乾身旁一名弟子猛地伸手推向他肩膀，“赵师兄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凌无澈肩膀的瞬间——
凌无澈体内噬灵篇微微运转。
那弟子只觉得手心一滑，预期中推实的感觉落空，自己灌注于手掌的微薄玄气竟像是被什么东西舔掉了一口，让他气血微微一岔，差点闪到胳膊。
凌无澈这才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赵乾：“败了就是败了，输不起？”
“放屁！”赵乾脸色铁青，“若非你使诈，我岂会败给你这废物！定是你偷学了什么魔功！”
“魔功？”凌无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昨日那位苏使者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不服？”
赵乾语塞，脸色更加难看。那位来历神秘的苏使者，是他绝对不敢质疑的存在。
“哼，牙尖嘴利！”赵乾强压下怒火，恶狠狠道，“别以为有使者一句话就能高枕无忧！外门第一不是那么好当的！宗门每月发放给外门第一的五块下品灵石和额外丹药，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享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凌无澈目光微冷。资源，正是他现在最急需的。
“有没有命享受，是我的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锐气，“若你不服，随时可再来战。若不敢，就滚开，好狗不挡道。”
“你！”赵乾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动手，但经阁重地禁止私斗，且昨日凌无澈的诡异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最终，他只能死死盯着凌无澈，从牙缝里挤出话：“好！很好！凌无澈，我记下了！我们走着瞧！”
说罢，带着满腔怒火，悻悻离去。
凌无澈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渐深。
麻烦不会停止，只会因为他的表现而不断升级。赵乾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危机，或许来自更高处的窥探——比如那位李长老，比如其他对他这“诡异”能力感兴趣的人。
而那位惊鸿一瞥的苏清寒……她为何出言相助？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吗？
他握紧了手中那枚无人问津的《碎星诀》残简。
必须更快地变强！
回到房中，凌无澈立刻拿出那三块下品灵石和剩余的凝气散，同时将心神沉入《碎星诀》残篇和源心契。
在混沌源心契的辅助推演下，残缺的《碎星诀》心法开始被缓慢补全，虽然依旧不完整，但主要的运功路线已然贯通，远比《基础引气诀》精妙数倍！
他一手握住一块下品灵石，运转《碎星诀》与噬灵篇！
双管齐下！
灵石内精纯的灵气如同开闸洪水般涌入体内，凝气散的药力也被彻底激发！
混沌源心契如同无底洞般疯狂吞噬，炼化，再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玄气，推动着他的修为向着心宫一重中期发起猛烈冲击！
窗外日升月落。
当第三块灵石化为齑粉，最后一颗凝气散药力耗尽时。
凌无澈体内传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仿佛某种壁垒被打破！
一股比之前强横了近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心宫一重，中期！
他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目光落在最后一块下品灵石上。
资源，还是太少了！
他想起赵乾的威胁，想起宗门每月发放给外门第一的资源。
看来，这“外门第一”的名头，带来的不只是麻烦，还有必须去争夺的机遇。
他推开房门，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该去会一会那些不服气的“同门”，也该去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资源了。
他的崛起之路，注定布满荆棘，需以力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