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的万国酒店灯火通明，鎏金大门前豪车云集，衣香鬓影透过玻璃门漫溢出来，与街面的湿冷雨气形成鲜明对比。陆队将车停在街角，黑色风衣的领口依然沾着雨痕，他抬手理了理领带，目光扫过酒店门口的安保：“陈曼，合同上那个名字——周明远，是洋行的大班，今晚的晚宴主角就是他。”
陈曼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调出周明远的资料：“十年前走私案里，他负责打通租界关节，当年的卷宗里只记录了他的次要责任，判得很轻。”她顿了顿，指着屏幕上的一张老照片，“你看，他和前几起命案的受害者，还有那个蒙面人，都出现在了同一张钟楼合影里。”
两人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穿礼服的侍者拦住。“先生小姐，有请柬吗？”
陆队亮出证件，压低声音：“刑侦队办案，怀疑有人要在晚宴上行凶。”侍者脸色一变，刚要通报，就听见酒店大堂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不好！”陆队快步冲进去，只见宴会厅中央一片混乱，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刀柄上的钟形印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正是周明远。而人群外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后门移动，正是那个蒙面人。
“拦住他！”陆队拔腿就追，陈曼紧随其后。蒙面人动作极快，撞开几个宾客后，猛地推开后门冲进巷子里。雨还没停，巷子两侧的高墙湿滑，蒙面人翻过一道矮墙，落在对面的石板路上，回头冲陆队冷笑一声：“陆队长，你追不上真相的。”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巷尾驶出，车灯刺眼。蒙面人拉开车门正要上车，陈曼突然抬手甩出一枚便携式追踪器，精准地粘在了车底。轿车疾驰而去，溅起的泥水打湿了陆队的裤脚，他看着车牌末尾的两个数字，眉头紧锁：“这个车牌，是租界议员沈敬山的专属牌号。”
“沈敬山？”陈曼心头一震，“十年前走私案的幕后推手，一直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
两人返回宴会厅时，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周明远的尸体被盖上白布，宾客们面色惶惶，互相交头接耳。陆队走到负责勘查的警员身边，接过证物袋里的一张纸条：“这是在周明远的口袋里发现的。”
纸条上只有一行钢笔字，字迹潦草：“钟楼第三层，藏着他们的罪证。”
“又是钟楼。”陈曼若有所思，“蒙面人一直在引导我们去钟楼，难道那里才是所有秘密的核心？”
陆队摩挲着纸条边缘，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他不是单纯的复仇，更像是在借我们的手，揭开十年前的真相。沈敬山的车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他要么是蒙面人的下一个目标，要么，他就是蒙面人真正要对付的幕后之人。”
就在这时，陈曼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陆队，我们破解了周明远的私人邮箱，发现了一封他写给沈敬山的加密邮件，里面提到‘钟楼的东西不安全，要尽快转移’，发送时间是昨晚。”
“东西？”陆队眼神一凛，“难道是十年前走私案的核心证据？”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租界警局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沈敬山的行踪，还有，派人封锁法租界的钟楼，任何人不得靠近。”
挂了电话，陈曼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追踪器信号：“蒙面人的车停在了沈敬山的公馆附近，他好像真的要对沈敬山动手。”
“不，他是在逼沈敬山行动。”陆队摇头，“沈敬山知道钟楼里有证据，现在蒙面人接二连三杀人，又把我们引向钟楼，沈敬山肯定会慌，今晚就会去钟楼转移证据。”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我们现在去钟楼，守株待兔。”
雨势渐小，法租界的钟楼在夜色中矗立，像是一尊沉默的巨人。陆队和陈曼悄悄潜入钟楼一楼，大厅里的黄铜钟摆依旧滴答作响，只是比上次来时多了几分阴森。“小心点，沈敬山的人可能已经在里面了。”陆队压低声音，掏出手枪，一步步朝着楼梯走去。
二楼空无一人，只有散落的灰尘。走到三楼楼梯口时，突然听到上面传来轻微的响动。陆队示意陈曼停下，自己贴着墙壁缓缓探头——三楼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沈敬山正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铁盒，似乎在翻找什么。而他身边，站着两个黑衣保镖，枪口警惕地对着四周。
“东西到底在哪？”沈敬山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十年前明明藏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一个保镖低声道：“先生，会不会是被那个蒙面人捷足先登了？”
“不可能！”沈敬山猛地转身，脸色狰狞，“除了我和当年的几个人，没人知道藏在这里！除非……”他突然顿住，目光投向门口，“谁在那里？”
陆队不再隐藏，迈步走进房间：“沈议员，深夜在钟楼里翻找什么？是十年前走私鸦片的罪证吗？”
沈敬山脸色一变，挥手示意保镖开枪。陆队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子弹，同时抬手还击，一枪击中其中一个保镖的肩膀。陈曼趁机冲过去，用随身携带的电击器击中另一个保镖的后腰，保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沈敬山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陆队一把抓住后领，狠狠按在墙上。“说！十年前的真相是什么？钟楼里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沈敬山挣扎着，眼神怨毒：“你们别想知道！那个蒙面人毁了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蒙面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账本：“沈敬山，你不用找了，证据在我这里。”他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眉眼间竟与十年前照片上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
“是你？”沈敬山瞳孔骤缩，“你是……林老的儿子？”
“没错。”年轻人眼中满是恨意，“十年前，我父亲因为不愿意参与你们的走私案，被你们灭口，抛尸黄浦江。我母亲带着我逃到国外，去年她病重去世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这账本上，记录着你们所有的罪行！”
陆队看着年轻人手中的账本，又看了看沈敬山，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十年前的走私案，似乎还牵扯着一桩命案。而就在这时，沈敬山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拉开保险栓：“既然大家都活不成，那就一起陪葬！”
陈曼脸色大变：“小心！”
陆队立刻抱住年轻人，朝着门口扑去。手雷轰然爆炸，房间里的煤油灯被震碎，火光瞬间蔓延开来。浓烟中，陆队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房间里——沈敬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而那个账本，在火光中飘了起来，一页页被烧毁。
“账本！”年轻人急得想要冲进去，被陆队死死拉住，“别去！危险！”
浓烟越来越浓，钟楼的木质结构开始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陆队拉着年轻人，和陈曼一起朝着楼下跑去。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钟楼的钟声突然疯狂响起，刺耳而急促，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复仇，奏响最后的序曲。
跑到一楼时，陈曼突然停下脚步：“陆队，沈敬山不见了！”
陆队回头望去，浓烟中，确实没有沈敬山的身影。他心中一沉，难道沈敬山趁乱逃走了？而那个被烧毁的账本，虽然部分页面被烧，但关键信息是否还在？更重要的是，年轻人的复仇还没结束，沈敬山如果活着，必然会反扑。这场跨越十年的恩怨，似乎还藏着更多未被揭开的秘密，而他们，才刚刚触碰到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