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拐角处,墙根刚好遮住危安半个身子。
他伸长了脖子,眼睛死死盯着云仙大酒楼门口那抹粉色身影,直至其消失在门内,
这才急不可耐地伸手狠狠拽了拽身旁的危全。
“看清楚了没?粉衣服的那个,还有那黄衣服摇扇子的,绿衣服吹笛子的……一个不落全进去了。”
危安压低声音,喉结上下滚了滚,“他们住在云仙大酒楼!”
危全赶忙搓了搓手,脸上瞬间堆满讨好的笑:“错不了,我瞅得真真儿的,
酒楼伙计刚把他们引上二楼雅间。”
说着,他还往前凑了凑,胳膊肘故意撞了撞危安,
一脸谄媚道:“走,咱赶紧回去告诉少爷,这事儿办妥了,保准能得不少赏钱。”
两人猫着腰,沿着墙根鬼鬼祟祟地快步疾走,脚底板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轻响。
进了危府大门,危安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回头瞅了瞅,确认没人跟着,这才心急火燎地拽着危全往内院跑。
“少爷!少爷!”危安一头撞进书房,脚步太急,差点带翻门口的花架,危全紧随其后。
危况正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着个玉佩。
听到这阵咋呼,他眉头微微一挑,不耐烦道:“急什么?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回少爷,”危安赶忙抹了把额头的汗,努力挺直腰板,一副邀功的模样,
“我们瞧见文君姑娘一行人了,就在云仙大酒楼住下了,二楼最东头的雅间,绝对错不了。”
危况一听,猛地坐直身子,手中的玉佩“啪”地一声掉落在桌上,他瞪大了眼睛,急切道:“当真?”
“千真万确呀!小的亲眼看见那粉衣服的姑娘进了酒楼,
那黄衣服的小子还冲她一个劲儿地笑,结果被那穿紫衣服的丫鬟狠狠瞪了一眼呢。”
危全生怕危况不信,赶紧添油加醋地补充,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危况“嚯”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停住,猛地转身,手指直直地指着两人,
厉声道:“你们俩,从今天起,给我死死盯紧云仙大酒楼。
文君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哪怕是吃喝拉撒,都得给我仔仔细细记下来,每天回禀一次。”
“是!”危安危全赶忙弯腰齐声应着,声音响亮。
危况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都机灵着点,别让人发现了,要是搞砸了,有你们好看。”
危安赶忙拽了把还想多问几句的危全,两人倒退着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危全就忍不住嘟囔起来:“每天都盯着?
这得多累啊,少爷也真是的。”
危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累?你就知道喊累,少爷的赏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再说了,那粉衣服的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多看两眼也不亏啊。”
危全一听,咧嘴笑了起来:“也是哈,走走走,咱先去酒楼对面的茶馆占个座,可别让人抢了先机。”
这边危况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手指敲着桌面,眉头拧成个疙瘩,又猛地转身,继续踱来踱去。
他端起桌上的茶,看也不看就猛地灌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呸”地一声把茶吐在地上,
还不忘低声骂道:“这群没用的东西,连杯热茶都不会换,要你们何用。”
正烦躁着,他又想起危安说的那黄衣服小子总黏在文君身边,一口一个“女神姐姐”,
听得他心里那叫一个窝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少爷,您找我?”
吴高站在门口,手里拄着根拐杖,头发花白得像落了一层霜,脸上沟壑纵横,
却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沉稳,眼神更是清明得很。
他可是危府的老管家,在这府里待了足足三十年,看着危况长大的。
危况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吴叔,您来了。”
吴高缓缓往前走了两步,拐杖在地上重重地顿了顿,
关切道:“刚才听下人说,您在书房里都转了半个时辰了,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危况摆了摆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石榴树,故作轻松道:“也不算啥心事,就是一件私事。”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点犹豫,吞吞吐吐道:“吴叔,您明天帮我跑一趟,去把苦大师请过来。”
吴高一愣,眉头瞬间紧皱:“苦大师?就是江湖人称四邪之邪三的苦大师?”
“对,就是他。”危况用力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沿,眼神闪烁不定。
吴高又往前走了两步,拐杖再次顿了顿,面露难色道:“这……这是啥事啊?非要请他来?
那老头脾气古怪得很,上次老爷请他来府里看风水,他连门都没开,直接闭门不见。”
危况眼神闪了闪,避开吴高的目光,语气坚定道:“吴叔,这是我个人的事,您就别多问了。”
他走到吴高面前,语气软了下来,近乎哀求道:“您只需去请他,就说危况有要事相求,必有重谢。
他要是不肯来,您再想想办法,总之,务必把他给我请到。”
吴高盯着危况看了半晌,见他一脸坚决,不肯多说,
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少爷的吩咐,我明天一早就去。”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只是那苦大师脾气倔得像头驴,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请来。”
“您尽力就好。”危况脸上勉强挤出点笑意,“辛苦吴叔了。”
吴高没再多说,缓缓转身往外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危况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自盘算着什么。
云仙大酒楼二楼雅间里,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张开心满脸堆笑,拿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讨好地想往文君碗里送:“女神姐姐,
这红烧肉看着就地道,您尝尝?保证合您口味。”
文君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冷淡得像冰:“不用。”
旁边的文婵“哼”了一声,动作麻利地一筷子把红烧肉抢了过去,塞进嘴里,
还不忘嘟囔道:“我们家小姐向来不爱吃油腻的,张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张开心啧了一声,扇子“唰”地一下打开,遮住半张脸,佯装委屈道:“文婵姑娘,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好心给女神姐姐夹菜,你怎么还抢我的呢。”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文婵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筷子又毫不客气地伸向一盘青菜。
青禾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起竹笛,用笛尾轻轻敲了敲张开心的胳膊,
打趣道:“六子哥,你就别逗文婵了,小心她一生气,真拿鞭子抽你。”
张开心把扇子一收,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道:“她敢?我可是有小七护着的。
小七这么厉害,她哪敢动我。”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趴在脚边的小狼,轻声问道:“是不是啊,小七?”
小七懒洋洋地抬起头,“嗷呜”叫了一声,尾巴随意地摇了摇,
又把头埋回爪子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陆婉宁正低头慢悠悠地扒着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行了行了,
都别闹了,赶紧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凉了可就没这味儿了。”
就在这时,雅间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伙计探进头来:“陆女侠,外面有人找您。”
陆婉宁微微抬头,一脸疑惑:“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