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猫着腰贴在帐篷后墙,她手指扣着腰间竹笛,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这已经是她在军营里藏的第三个帐篷了,罗三的影子都没见着。
等了快一个时辰,青禾的腿都快麻了,才听见旁边帐篷传来“吱呀”一声。
她立刻屏住呼吸,借着帐篷的阴影往外挪了挪,看见一个士兵揉着眼睛走出来,脚步虚浮,显然是要去解手。
“机会来了。”青禾在心里默念,手指悄悄摸向竹笛的尾端——那里藏着三根细针,是她防身用的。
她跟着士兵往后营走。
到了一处背光的墙角,士兵刚要解开腰带,
青禾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把竹笛抵在他腰上,
压低声音问:“别喊!我问你,认识罗三吗?”
士兵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拼命点头又摇头。
青禾松了点手,又问:“前几天徐公子在山坡埋伏的事,你知道吗?”
士兵还是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都快下来了。
青禾皱着眉,心里凉了半截——这都问不出东西,难道罗三藏得这么深?
她盯着士兵的眼睛看了片刻,见他确实不像装的,只能叹口气:“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她手指在士兵腰后一点,士兵立刻僵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禾把士兵拖到旁边的柴堆后面,用干草盖住他的身子,只露出一点,让士兵还能呼吸。
做完这些,她直起身,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个士兵要是长时间不回去,肯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整个军营都会搜她,
文君姐姐的消息还没找到,自己先栽了可不行。
她蹲在柴堆旁,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竹笛,脑子里飞快地想:再等?
万一接下来出来的还是不知道的人怎么办?
不等?
直接进去找?可军营这么大,罗三在哪都不知道。
“冷静,青禾,你得冷静。”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起出发前张开心说的“慌则乱,乱则错”,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摸了摸腰间的竹笛——里面还有文君姐姐托她带的平安符,无论如何,都得找到罗三。
小树林里,陆婉宁握着剑柄的手都泛白了,剑鞘上的花纹被她摸得发亮。
她时不时往军营的方向望,脚尖在地上碾出一个小坑,嘴里念叨:“都一个时辰了,青禾怎么还不出来?
会不会被发现了?”
张开心靠在树上,黄色的衣摆在风里晃了晃,看起来倒比陆婉宁镇定得多。
他听见陆婉宁的话,笑着说:“婉宁妹妹,你这剑拔出来三次了,再拔下去,剑都该跟你急了。”
陆婉宁瞪了他一眼,把剑又按回剑鞘:“六子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青禾一个小姑娘在军营里,要是出点事……”
“出不了事。”张开心收起笑容,指了指军营的方向,
“你看,营里的灯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乱晃,也没有喊杀声,说明青禾没被发现。
她轻功好,又机灵,真遇到事,跑还是跑得掉的。”
陆婉宁还是不放心,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可万一她找不到罗三,又跟丢了路怎么办?
军营那么大,她一个人……”
“放心,青禾比你想的靠谱。”张开心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递过去,
“你一天都没吃多少,先垫垫。
咱们现在冲进去,才是真的帮倒忙——
你一拔剑,整个军营都醒了,到时候别说找罗三,咱们三个都得被困在这儿。”
陆婉宁接过糕点,却没吃,捏在手里:“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六子哥,你说青禾会不会遇到硬茬子?”
张开心摇着折扇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硬茬子也怕聪明的。
青禾会用竹笛,还会吹曲子迷惑人,真遇到不长眼的,未必占不到便宜。
再说了,咱们在这儿等着,她要是真出来,还能有个接应。
你要是现在冲进去,咱们俩的位置暴露了,她出来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青禾的消息,也等最好的时机。
要是连咱们都慌了,青禾在里面才真的难办。”
陆婉宁听着,慢慢松开了握剑的手,把糕点掰了一块放进嘴里:“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她看向张开心,见他一脸从容,心里的慌劲也少了些——每次遇到事,六子哥总能想到办法,这次应该也一样。
青禾在柴堆旁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耳朵里全是军营的动静。
她听见远处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着“小心点”,心里的急劲又上来了——
再等下去,天快亮了,到时候更难行动。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穿着不一样的士兵从主营帐篷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嘴里还哼着小调。
青禾眼睛一亮——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说不定认识罗三。
她立刻跟了上去,脚步比刚才更轻了。
这个士兵走得慢悠悠的,还时不时喝一口酒,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刚要坐下,
青禾突然从后面绕过去,手里的竹笛抵在他脖子上:“别动!问你个事。”
这个士兵比刚才那个镇定些,他转过头,看见青禾蒙着脸,皱着眉问:“你是谁?敢在军营里撒野?”
“少废话!”青禾把竹笛又往前送了送,“我问你,认识罗三吗?
前几天徐公子在山坡埋伏的事,你知道多少?”
士兵的脸色变了变,他盯着青禾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竹笛,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罗三,也不知道什么埋伏。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不然等会儿巡逻的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
青禾心里一沉——这个人明显是在装蒜。
她手指在竹笛上一按,一根细针从笛孔里射出来,擦着士兵的耳朵飞过,钉在旁边的树上。“我再问一遍,你说不说?”
士兵吓得脸色发白,他看着树上的细针,咽了口唾沫:“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三是罗将军身边的人,我只是个小兵,怎么会认识他?”
“小兵?”青禾冷笑一声,“你穿的衣服比刚才那个士兵好,手里还拿着酒壶,要是个小兵,能有这待遇?”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怕罗将军,但你要是说了,我可以放你走。
要是不说,我这针可不长眼,下次就不是擦着耳朵过了。”
士兵犹豫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认识罗三,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罗将军的亲信。
至于山坡埋伏的事,我更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只是个管粮草的,这些事轮不到我管。”
青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心里的希望又落了空。
她咬了咬嘴唇,手指在士兵腰后一点,把他也拖到柴堆后面藏起来。
做完这些,青禾直起身,看着军营深处——主营帐篷的灯还亮着,那里应该是罗将军待的地方,罗三说不定就在里面。
她心里犯了嘀咕:进去?
主营肯定守卫森严,风险太大。
不进去?
已经问了两个人都不知道,再等下去也未必有结果。
她摸了摸腰间的竹笛,想起文君姐姐还在等着消息,又想起张开心说的“有时候,主动出击比守株待兔好”,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周围的动静,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然后猫着腰,朝着主营帐篷的方向摸过去——
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