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将演武场染成一片银白。
沈辰的指尖抵在星核上，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那团炽烈金光的震颤，像极了他加速的心跳。
意识海里那道裂缝传来的冰凉记忆还在翻涌——关于观测者、关于法则之眼的真正由来，但他强行咬了咬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将杂念逼回意识深处。
沈长老！
闭环进度百分之九十七！演武台下，负责监测的外门弟子声音发颤，指尖几乎按不住玉盘上跳动的灵纹。
沈辰喉结滚动。
他能看见虚空中那些流动的方程式正在收缩，像无数条发光的银链，正往玄冥老祖的魂火里钻。
那老怪的骨甲已碎成齑粉，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魂体，原本翻涌的法则之力此刻如同被抽干的湖水，正顺着方程链汩汩倒流。
李兄！沈辰转头，声音里带着三分喘息。
他看见李玄机半跪在地，双手结着繁复的法印，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进泥土，五根指尖正分别涌出赤、青、黄、白、黑五色灵光，注入脚下那座泛着微光的五行封印阵。
阵眼处的灵纹因灵力过载而噼啪作响，在李玄机的道袍上烙出焦痕，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咬着牙低喝：撑得住！
这老东西的法则在阵里打了死结，你只管锁死变量！
玄冥老祖突然发出一声尖啸。
他的魂体剧烈扭曲，原本暗淡的魂火突然暴涨成幽蓝鬼焰，竟生生扯断了三根方程链。小崽子！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金属，你以为锁了我的灵力波动就能困我？
这方天地的法则......话未说完，一道赤焰突然从封印阵底窜出，精准裹住他的右臂——是李玄机的火行之力。
老怪的鬼焰瞬间矮了三分，脸上闪过痛色。
你的法则，不过是更复杂的化学反应。沈辰盯着对方扭曲的魂体，瞳孔里的法则之眼缓缓转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藏书阁推演的《熵变驱动论》，想起用星核能量模拟的法则刻印模型，此刻所有公式都在眼前飞转，最终凝聚成一句低语：变量锁定，启动。
最后三根方程链同时没入玄冥老祖的魂火。
老怪的身体猛地僵直，魂火里浮现出无数金色字符——那是沈辰用星核能量刻入的化学方程式，从最基础的置换反应到高阶的核聚变动能公式，此刻全部连成一张密网，将他的法则权限一寸寸剥离。
玄冥老祖的魂体开始崩解，他的右手徒劳地抓向天空，那柄原本悬浮在头顶的法则权杖裂开一道缝隙，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眼睛......他们在看......
我知道。沈辰的声音突然放轻。
他望着老怪逐渐透明的魂体，想起方才意识海里涌入的记忆碎片——那些观测者确实在看，但这次，被观测的不再是任人摆弄的变量。
他屈指一弹，最后一道方程式精准射入星核。
整个演武场剧烈震动。
虚空中的方程闭环彻底闭合，化作一个金色光茧，将玄冥老祖残余的魂火裹入其中。
李玄机的五行阵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五灵之力如洪流般灌入光茧，在表面烙下深浅不一的纹路。
老怪的怒吼声渐弱，最终化作一声呜咽，消散在风里。
封印完成。沈辰松开按在星核上的手，掌心已渗出血珠。
他踉跄两步，被赶来的弟子扶住，抬眼便看见南宫云澜站在灵舟上，玄铁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的玄鸟纹正泛着鎏金光芒。
诸位！南宫云澜的声音如洪钟，震得演武场的青石板都微微发颤，今日，科技可破法则，术数能抗天威！
本皇子宣布，即日起设立科技修真院，由沈辰沈长老担任首任院长！
全场哗然。
有老修士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拂尘地掉在地上；外门弟子们交头接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执法长老，此刻也捏着胡须，若有所思地望向沈辰。
沈辰望着灵舟上那抹明黄龙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御书房，这位帝国皇子捏着他递上的《反应式符箓初解》，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玄铁：沈先生，你这不是术数，是能掀翻整个修真界的火种。此刻火种已成燎原之势，他轻轻推开扶着自己的弟子，对着南宫云澜拱了拱手。
夜风卷起他的道袍，带起几缕碎发。
沈辰望着被月光照亮的演武场，望着那些或震惊或期待的脸，忽然想起初穿来时被人堵在杂役房外扔烂菜的场景。
他摸了摸胸口的星核，此刻它已恢复成银灰色，静静贴着心口跳动。
这只是开始。他对着风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星核突然在他掌心发烫。
沈辰一愣，低头望去，却见银灰色晶体深处，一道极细的黑影正缓缓游动，像条醒过来的蛇。
他的法则之眼不受控制地睁开一线，意识海里响起一道沙哑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你......真的赢了吗？
演武场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
沈辰望着掌心星核，看着那道黑影钻进一道细微的裂纹，想起玄冥老祖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他握紧星核，指节发白——但很快，南宫云澜的笑声穿透人群传来：沈院长，该去签院规了！
沈辰抬头，将星核收进袖中。
他理了理道袍，朝着灵舟走去。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