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制!而且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或意识的歹毒禁制!一旦触及关于“神”的核心秘密,立刻触发,形神俱灭!
这下,连严刑逼供这条路,似乎也被堵死了。
众人将目光投向被单独关押、伤势未愈的大祭司。这老家伙知道的肯定最多。
齐云咬了咬牙:“我来试试搜魂!我的秘法还能勉强施展一次!”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已别无他法。
他盘膝坐在昏迷的大祭司面前,双手颤抖地结出那个复杂的手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惨白,甚至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神识,艰难地刺入了大祭司的识海。
一开始,庞杂混乱的信息涌来——部落的历史、狩猎的场面、祈祷的仪式、各种关于“祖灵”的模糊描述……
齐云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和反噬,试图寻找关于神像本质、离开方法的核心记忆。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到一片被浓郁暗红色光芒笼罩的记忆区域时。
“啊——!!!”
盘坐的齐云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仰面倒飞出去,后脑重重磕在地上!
他双眼瞪得极大,瞳孔却涣散无光,口角流出白沫,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对于外界的呼喊和拍打毫无反应。
傻了。 神魂遭受了不可逆的重创。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祠堂诡异难测,土着问不得也搜不得,难道真要困死在这绝灵之地,最终变成那所谓“祖灵”的养分?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修士心头。
“不能坐以待毙!” 石坚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看向陈小满,又看向众人,“那神像再诡异,也是唯一的线索。
既然无法从外部破坏,也无法从这些信徒身上得到答案……”
陈小满接过了他的话,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尽管心底也发寒:
“那就进去!既然它能将人吸入,里面或许就是关键所在!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这个提议极其冒险,但此刻,似乎已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与其在这里慢慢被绝望吞噬,不如搏一线生机!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最后的准备,包括留下详细的记录和嘱咐给外面的接应者。
剩下的十九名修士包括陈小满、石坚、欧雅丽、齐云被安置在内,再次毅然踏入了那座黑暗的祠堂。
众人站成一排,面对那尊三头六臂的诡异神像。
这一次,没有人避开视线,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它,将手中的武器(大多是凡铁)握紧,体内残存的气血之力运转到极致。
“动手!”
不知谁喊了一声,十九道身影,同时向着神像发动了攻击!刀剑劈砍、拳脚相加、甚至有人将火把奋力掷出!
就在各种攻击即将触及神像的瞬间——
那张空白的脸庞,仿佛微微“睁”开了无形的眼睛。
比之前吞噬体修壮汉时强横十倍、百倍的恐怖吸力,如同宇宙黑洞般猛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一人,而是笼罩了祠堂内的所有人!
“不好!”
“稳住!”
“啊——!”
惊呼声、怒吼声戛然而止。十九道身影如同卷入漩涡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无可抵御的吸力拉扯、扭曲,瞬间化作道道流光。
没入了神像那张空白、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脸”中。
祠堂内,重归死寂。只有地上散落的几件凡铁武器和即将熄灭的火把,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
头好沉……
陈小满意识模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红色。
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是绣着繁复吉祥图案的红色纱帐顶。
她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宽敞的雕花拔步床上,身上盖着锦被。
环顾四周,房间布置得精致典雅,梳妆台、屏风、书架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这是哪里?我是谁?
她困惑地扶住额头。脑中一片混沌,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
似乎有波涛,有黑暗,有诡异的雕像……但很快,这些模糊的印象就被另一股更清晰、更“真实”的记忆潮水般覆盖。
她叫林如梦,是靖远侯府的嫡出大小姐。
今日,是她出阁的大喜之日,她要嫁给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上人——镇国公世子,谢云峥。
想到谢云峥,林如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但随即又被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取代。
世人都知,谢云峥心中早有白月光,娶她,不过是皇命难违,门当户对。
他…并不爱她。
“小姐,您醒啦?” 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的小丫鬟掀开纱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
“可不能再睡了,全福夫人和梳头的嬷嬷们都等着呢,再耽搁可就误了吉时了!”
林如梦有些茫然地被丫鬟们扶下床,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堪称绝色的容颜,柳叶眉,杏仁眼,肤白如雪,唇不点而朱,头上已戴好了华丽的金丝八宝攒珠髻,正中央插着一支衔珠金凤钗。
只是那双眼睛,虽然美丽,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柔弱与顺从,还有一丝对未来命运的忐忑。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眉眼…似乎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这双手…如此纤细柔嫩,仿佛从未沾过阳春水,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的手,应该更有力,或许…还曾握过武器?
“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哎哟我的小姐!” 旁边一个正在为她整理嫁衣袖口的嬷嬷闻言,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敢乱说!
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指婚!
世子爷人中龙凤,能嫁给他,是多少京城贵女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您可不能再有这些糊涂念头了!”
福分?林如梦心中那股违和感更重了。
嫁给一个心有所属、不爱自己的男人,日夜独守空房,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这算什么福分?
这时,房门被推开,靖远侯夫人——林如梦的母亲,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侯夫人看着盛装打扮、却眉眼间带着轻愁的女儿,叹了口气,挥手让下人都出去。
她坐到女儿身边,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梦儿,娘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
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要孝顺公婆,打理中馈,体贴丈夫,宽容大度。
世子爷心中有人又如何?你是正妻,只要你贤良淑德,恪守本分,替他管好家,生儿育女,时日久了,便是块石头也能焐热。
男人嘛,年轻时总有几分荒唐,等他收了心,自然会看到你的好。”
贤良淑德…恪守本分…宽容大度…
这些话如同魔咒,一遍遍在林如梦脑中回响。
她看着母亲殷切又带着无奈的眼睛,那股想要反抗、想要质疑的念头,就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越来越微弱。
是啊,娘亲说得对。女子出嫁从夫,命运如同浮萍。
反抗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家族蒙羞,让自己处境更难,又能改变什么?
像娘亲一样,忍耐,等待,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
世子爷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吧?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认命感,悄然淹没了她。
镜中那双原本还有一丝困惑和倔强的眼睛。
渐渐变得柔顺、空洞,只剩下对既定命运的顺从,以及那一点点卑微的、自欺欺人的期盼。
她任由丫鬟们为她盖上红盖头,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中,被搀扶着,踏上了那顶华丽无比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