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暮色初临,叶靖川站在李氏集团总部楼下,仰望着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
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让他一阵眩晕。他扶住身旁的路灯杆,从口袋里掏出药瓶,颤抖着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自从在发型工作室外亲眼目睹赵云笙亲吻李言之的那一幕,他的情绪就急转直下。
那个他曾经以为永远会在原地等待的人,如今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这比任何病痛都更让他痛苦。
药效缓缓上来,眩晕感稍微减轻。叶靖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迈步走向那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大门。
他一定要见李言之一面。
……
“李总,有位叶靖川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关于赵云笙先生的事。”内线电话里,助理的声音平静无波。
李言之正在审阅云山秘境度假区的财务报表,闻言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放下钢笔,声音听不出情绪:“让他进来。”
门推开时,李言之微微怔住。叶靖川比他想象中还要消瘦,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病态的光亮,像即将燃尽的烛火。
“李总,冒昧打扰。”叶靖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言之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目光冷静地审视着这个曾经在赵云笙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男人。
“赵云笙是个重情义的人,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叶靖川开门见山,他直视着李言之,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出一点动摇:“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即使后来分手,我生病了,他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不仅协助我开公司,更是把他所有的积蓄,连同公司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投进了我管理的基金。”
李言之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不动声色。
“更别说您救了他一命。”叶靖川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怜悯,却又掩不住那一丝嫉妒,“他为了报恩,什么都愿意做,不是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他调出那条诀别短信,将手机推到李言之面前。
屏幕上的字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刺进李言之的眼睛:
「靖川,见字如面。
言之回来了。如今看到你身体康复,事业也重回正轨,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你的才华与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未来必定会有更优秀、更与你相配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任何一个人的单一过错。我也从未对你心存厌恶,只能说造化弄人,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
正如我过去曾向你提及的,言之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情此重,我无以为报。经过深思熟虑,我与他已决定携手余生,不日将登记结婚。
自此刻起,你我便一别两宽,不再相见。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也会就此删除。望你不必过于伤怀,前路漫漫,唯愿珍重。
祝好,勿念。
赵云笙」
落款时间,正是赵云笙说要发短信断绝联系的时候。
李言之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响。
“他本来要去荷兰进修,你知道吗?”叶靖川的声音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他满意地看到李言之的指尖微微蜷缩,“他亲口跟我说,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他要重新找一个年轻漂亮、阳光开朗、乖巧听话的。他根本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李言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他赶到医院,说要在一起时,赵云笙在他耳边呢喃的那句话:“李言之,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要你了。”
当时他只当那是如释重负,是依赖,是撒娇。
原来,那不是气话,是预告。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份他一直珍藏的、以为独一无二的亲近,原来只是报恩的责任;那个他以为终于向他敞开心扉的人,其实早已计划离开。
但下一秒,李言之已经调整好呼吸。他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他是李言之,是李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从小就被教导不能显露弱点的李三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靖川,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冷淡而完美的弧度:
“叶先生,感谢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一丝波澜,“我是个商人,最讲究投资回报。我在赵云笙身上投入的时间、金钱、感情,即便是报恩,我也不会放手。”
他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我要他,用一生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