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羿辞别师父,独自一人再次踏入伏魔洞。与以往不同,这次他径直走向洞穴最深处,那里是连寻常雷灵之气都难以渗透的至阴之地,也是师父口中“魃”的封印所在。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黯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雷霆精气,而是夹杂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燥热与阴寒交织的诡异气息。岩壁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又浸透了万年寒冰。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呓语,扰乱心神,正是张天师提醒过的精神侵蚀。
刘羿运转《想尔注》,灵台一片清明,纯阳道体自然散发出的阳和气息将那些阴邪呓语隔绝在外。他步伐沉稳,眼神锐利,体内元婴初期的灵炁奔腾流转,已然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
终于,在洞穴的尽头,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诡异焦黑痕迹的地带,他看到了此次的对手。
那东西的形态与寻常僵尸大相径庭。它身高约莫八尺,体型干瘦,却并非骷髅,皮肤紧贴在骨架上,呈现出一种暗红与焦黑交织的色泽,仿佛被地狱之火煅烧过。它的头颅光秃,眼眶中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呈现出浑浊暗黄色的火焰,没有瞳孔,却透出无尽的怨毒与燥意。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周身缭绕的、并非寒气,而是一种扭曲光线、让空气都为之沸腾的 阴火!这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能焚毁生灵精气、侵蚀灵魂的恶毒能量。
它被数道闪烁着紫色雷纹的符箓虚影构成的锁链束缚在原地,但那些锁链明灭不定,显然封印的力量已在岁月和它自身的冲击下大为减弱。
感受到刘羿身上澎湃的纯阳气息,那“魃”猛地抬起头,暗黄的火眼死死盯住他,发出一声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的咆哮,周身阴火“轰”地一下暴涨,冲击得雷纹锁链剧烈晃动!
“这就是‘魃’?果然邪门!”刘羿眼神一凝,不敢怠慢,率先出手!
“五雷轰顶!”
一道粗大的蓝色雷霆撕裂洞穴阴霾的空气,悍然劈下!
那“魃”不闪不避,干瘦的手臂抬起,周身阴火汇聚,竟形成一面扭曲的暗黄色火盾!
“轰隆!”
雷火交击,爆发出沉闷的巨响。雷光肆虐,却大部分被那诡异的阴火盾牌抵消、吞噬,只有少量雷霆之力穿透过去,打得“魃”身躯一晃,体表的暗红皮肤出现些许焦痕,但它眼中的火焰反而更加炽盛凶戾。
“雷法效果被克制了!”刘羿心道果然如此。这阴火至阴至邪,却又蕴含一股诡异的“燥火”特性,对至阳的雷霆竟有相当的抗性。
“魃”挣脱锁链的束缚,发出一声厉啸,身形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带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和阴火,直扑刘羿!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不化骨!
刘羿脚踏五行遁术,身形如烟般飘忽后退,同时双手连弹。
“缚妖索符!”“金刚符!”
光索与金光试图阻拦,但在接触阴火的瞬间便被腐蚀、焚毁,效果甚微。
近身了!
“魃”的利爪缠绕着阴火,直抓刘羿面门。刘羿低吼一声,斩三尸登仙诀第二层“筋骨似龙”全力运转,古铜色的皮肤下气血奔涌,筋骨发出隐隐雷鸣。他没有硬撼,而是侧身避过锋芒,一记蕴含纯阳气血的掌刀切向“魃”的肋下。
“嘭!”
手感如同击中枯木,却又坚韧异常。纯阳气血与阴火激烈冲突,发出“嗤嗤”声响。“魃”被打得一个踉跄,肋下阴火暗淡少许,但它反手一爪,阴火如毒蛇般缠绕而来。
刘羿急忙后撤,手臂衣袖却被阴火燎到,瞬间化为灰烬,皮肤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寒与灼痛交织的怪异感觉,纯阳道体自动激发,才将侵入的阴火驱散。
“好难缠!”刘羿眉头紧锁。雷法被克,炼体术能造成伤害但自身也会被阴火侵蚀,符箓效果不佳,遁术只能周旋……这“魃”的难对付程度,还在预估之上。
“魃”显然被激怒了,它张开嘴,一股更加凝聚、颜色近乎漆黑的阴火吐息,如同毒龙出洞,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向刘羿汹涌袭来!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空气中的灵气都被点燃、湮灭!
范围太大,遁术难以完全避开!
刘羿眼神一厉,双手再次飞速舞动!
“八卦纯阳壁!”
璀璨的金色八卦虚影瞬间凝聚,挡在身前!
“嗤——!!”
漆黑的阴火吐息狠狠撞在八卦壁上!这一次的冲击远超之前!八卦壁剧烈震颤,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构成阵法的灵炁符文在阴火的侵蚀下不断崩灭!刘羿脸色瞬间苍白,元婴内的灵炁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神识也感到阵阵刺痛!
“顶住!”他咬紧牙关,纯阳道体催发到极致,甚至引动了伏魔洞内残留的稀薄雷灵之气融入阵法,勉强支撑。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刘羿从空间戒指召出斩邪剑。
单手御剑斩向了魃的脖子,当的一声,剑被弹飞出去,落到了角落。
魃吃痛加大了阴火吐息的力度,刘羿只能再次死死抵抗。
这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我一直在用雷法、炼体、阵法……却几乎忘了,我最早得到的,陪伴我最久的,断裂损坏而又重生的是这把剑!”
“师父传我《天师斩妖剑诀》,言其精髓在于‘意念’,在于‘斩妄’!”
“雷法至阳,可破邪祟;拳脚刚猛,可碎金石;阵法玄妙,可困可防……但剑是什么?”
“剑是延伸!是意志的凝聚!是斩断虚妄、直指本心的利器!”
“我的纯阳道体,我的雷霆之力,我的阵法感悟……为何不能尽数汇于此剑之中?!”
“以身为炉,万法为薪,淬炼此剑,斩出我的‘道’!”
这一刻,福至心灵!
他不再仅仅将斩邪剑视为一件锋利的武器,而是自身道法修为的载体与延伸!
“嗡——!”
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与那股蓬勃欲出的剑意,斩邪剑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嗡鸣,玄青与赤红两道剑光自行流转起来!
刘羿趁着八卦纯阳壁尚未完全破碎的瞬间,猛地撤回部分支撑阵法的神念与灵炁,右手并指如剑,隔空朝着斩邪剑一指!
“剑来!”
“锵——!”
清越剑鸣响彻洞穴!斩邪剑化作一道玄赤交缠的流光,瞬间飞入刘羿手中!在握剑的刹那,他体内的纯阳灵炁、丹田八卦阵图的循环之力、甚至引动的一丝伏魔洞雷灵之气,都毫无滞碍地涌入剑身!
剑身光芒大盛,龙形剑气与虎形煞气虚影环绕咆哮,雷霆电光在剑刃上跳跃!
那“魃”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暗黄火眼剧烈跳动,再次加紧了阴火吐息的喷吐!
刘羿眼神锐利如剑,不再防御,而是将全部的力量、精神、意志,乃至刚刚萌生的那一丝“万法归剑”的感悟,尽数融入这一剑之中!
他踏步,前冲,挥剑!
动作简洁,直接,却蕴含着他目前对道法理解的极致!
没有花哨的名字,只有心中一声呐喊: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分割光暗的玄赤剑罡,自斩邪剑上迸发而出!剑罡之中,隐有八卦符文流转,纯阳气血燃烧,雷霆之力咆哮!
这一剑,斩破了汹涌的阴火吐息!
斩开了扭曲的阴火力场!
精准无比地,掠过了“魃”的脖颈!这一次别并没有被弹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魃”前冲的动作僵住,眼眶中的暗黄火焰骤然熄灭。它周身的阴火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残烛,瞬间消散。干瘦的头颅缓缓滑落,尚未落地,便连同身躯一起,化为飞灰,只留下一颗比不化骨之心更小、却更加凝实、内部仿佛有暗黄色火苗跳动的魃之心核。
刘羿持剑而立,微微喘息,额角见汗。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炁和精神。但他握着剑的手,却无比稳定,眼中充满了明悟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三五雌雄斩邪剑,感受着它与自己心意相通、灵炁交融的奇妙感觉,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剑非是死物,乃是道之延展。以心御剑,以法淬剑,方能无坚不摧,无邪不斩……”
这一次与“魃”的战斗,不仅验证了他元婴期的实力,更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剑道”的种子。虽然只是初萌,却为他未来探索“一剑开天”的升阶,乃至真正的无上剑道,打下了坚实而重要的基础。
他收起那颗蕴含着诡异阴火之力的魃之心核,看了一眼手中光华内敛的斩邪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该回去了,不知道军师的战甲造得怎么样了,我挺期待的呢!小核弹那家伙有没有把师父的拂尘当磨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