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京城,御道旁的柳丝刚泛出浅黄,养心殿内却已是暖意融融。康熙手里捏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河南巡抚周正明递来的,字里行间满是百姓对闻咏仪的感念——“开封生祠香火不绝,百姓每日供奉新米,皆称‘咏贵妃为再生菩萨’”;另一份是户部奏报,详细列着河南温室稻的收成与结余,“全省结余粮米八百石,可充作次年稻种,百姓无复饥馑之忧”。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生祠”二字,忽然抬头对侍立的太监道:“传旨,召文武百官议事,再请咏贵妃到养心殿偏殿等候。”
辰时三刻,太和殿内朝会如期举行。康熙将两份奏折掷于御案前,声音洪亮:“河南冬灾,本是灭顶之危,如今不仅饥荒得解,百姓还自发为咏贵妃立生祠——尔等可知,这背后是何缘故?”
阶下百官面面相觑,片刻后,户部尚书出列躬身:“回陛下,此乃咏贵妃‘救灾三步法’之功!温室稻种解燃眉,更授百姓谋生之术,比单纯赈灾更得民心。”
“说得好!”康熙抚掌,目光扫过群臣,“可半年前,有人说‘女子干政,恐乱朝纲’,有人说‘寒冬种稻,异想天开’!如今呢?河南亩产四石五,流民归乡,生祠寄恩,这就是‘异想天开’的结果!”
人群中,曾质疑过闻咏仪的御史脸色微红,默默低下了头。康熙见状,语气稍缓:“朕今日召尔等,一是要论功行赏,二是要定下一桩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他顿了顿,朗声道:“传朕旨意——闻咏仪于河南救灾有功,心系百姓,特赏御笔亲书‘仁民爱物’匾额一方,着人即刻送往景阳宫;另增派禁军二十名,专职守卫景阳宫,任何人未经朕与咏贵妃允许,不得擅入后院温室。”
旨意一出,殿内一片哗然,随即转为赞叹。吏部尚书出列道:“陛下圣明!咏贵妃以女子之身,创下冬种奇迹,此匾额实至名归!”
康熙抬手示意百官安静,继续道:“其二,准闻咏仪在全国推广简易温室与高产稻种!户部即刻拨银十万两,其中五万两用于采购稻种、制作温室图纸分发各省;三万两用于培训农技人手,从河南抽调识字能手与有经验的农户,分赴十二省指导;剩余两万两设为督查银,若有州县克扣、拖延,即刻革职查办!”
户部尚书连忙躬身领旨:“臣遵旨!臣这就去安排,三日之内,银、粮、人手皆能到位!”
朝会散去后,康熙回到养心殿偏殿,闻咏仪早已等候在此。她身着浅紫色宫装,发髻上仅簪一支白玉簪,见康熙进来,连忙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康熙扶起她,指着案上刚写好的匾额——“仁民爱物”四字笔力遒劲,墨色还未完全干透,“这匾额是朕亲手所书,你且看看,合不合心意?”
闻咏仪走上前,目光落在匾额上,指尖轻轻拂过纸面,眼眶微微发热:“陛下谬赞,臣妾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怎当得起‘仁民爱物’四字?”
“你当得起。”康熙语气笃定,“百姓立生祠,不是因为你送了粮,是因为你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法子。这四个字,是朕对你的认可,更是天下百姓对你的期盼。”
他话锋一转,说起推广之事:“全国推广,任重道远,你可有什么打算?”
闻咏仪早已深思熟虑,从容回道:“臣妾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先从江南、湖广等粮产大省入手,这些地方水源充足,百姓种稻经验丰富,推广起来更容易,可作为示范;第二步,待江南初见成效,再推广至华北、西北,这些地方冬春易旱,温室稻种能补粮荒之缺;第三步,来年秋收后,召集各省巡抚回京,总结经验,再优化温室图纸与种植之法,力求让每个省份都能因地制宜。”
康熙闻言,满意地点头:“你考虑得周全。河南的识字能手,如沈知夏等人,办事可靠,可让她们牵头带队。另外,朕已吩咐周正明,从河南选五十名种过温室稻的农户,跟着识字能手一起去各省,他们有实操经验,能帮百姓少走弯路。”
正说着,太监来报,御赐的匾额与增派的禁军已到景阳宫。闻咏仪谢过康熙,便起身告辞,准备回宫安排推广事宜。
回到景阳宫时,宫门处已站满了禁军。二十名禁军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整齐地分列两侧,见闻咏仪回来,齐声行礼:“参见咏贵妃!”
后院温室前,宫女春桃正指挥着人将匾额挂在正厅中央。见闻咏仪回来,春桃快步上前,笑着说:“娘娘,您看这匾额,挂在这里正好!刚才河南来的信差还说,沈姑娘她们听说要去各省推广,都高兴坏了,已经开始整理种植笔记,就等您的吩咐了。”
闻咏仪走到匾额下,抬头望去,“仁民爱物”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忽然想起在河南的那些日子——春桃在开封揭穿贪官,沈知夏在归德府教百姓搭温室,王老实捧着新收的稻子落泪……这些画面,都成了此刻最珍贵的底气。
“春桃,你去把景阳宫的温室图纸再誊抄五十份,每份都附上种植注意事项,尤其是不同省份的水温、光照差异,要标注清楚。”闻咏仪吩咐道,“再去告诉沈知夏,让她从河南的识字能手里选二十人,每人带两本种植笔记,三日后在京郊驿站集合,朕会派车马送她们去各省。”
“奴婢遵旨!”春桃连忙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三日,景阳宫一派忙碌。户部拨的十万两银子准时送到,闻咏仪让人一一清点,登记造册;河南来的农户也陆续抵达京城,他们带着自家种的稻种样本,在景阳宫后院演示浸种、播种的技巧,禁军与宫女们都围在一旁学习,准备日后协助推广。
第三日清晨,京郊驿站热闹非凡。二十名识字能手身着青布襦裙,每人怀里揣着图纸与笔记;五十名河南农户背着稻种,手里提着装满温水的陶罐——那是用来浸种的“示范水”。闻咏仪亲自来送行,递给沈知夏一枚银令牌:“此令牌可调动当地州县的衙役,若有难处,可随时传信回京。记住,推广不是强迫,要先示范,让百姓亲眼看到好处,才会愿意跟着种。”
沈知夏接过令牌,郑重地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们定不辱使命,让更多百姓种上高产稻,再也不用怕饥荒!”
车马启动时,农户们从车窗探出头,高声喊道:“娘娘,等我们的好消息!”
闻咏仪站在驿站外,看着车马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晨雾中。她转身看向景阳宫的方向,匾额上的“仁民爱物”四字仿佛就在眼前。她知道,这只是全国推广的开始,未来或许会遇到气候不适、百姓疑虑等难题,但只要心怀百姓,一步一步扎实去做,终能让温室稻种在全国生根发芽。
回到景阳宫时,夕阳正斜照在温室上。后院的水稻又到了收割的时节,宫女们正忙着割稻,金黄的稻穗堆在竹筐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闻咏仪走进温室,弯腰捡起一粒掉落的稻谷,放在手心——这粒稻谷,曾救了河南百姓的命,未来,它还会救更多人的命。
远处,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闻咏仪知道,这不仅是对景阳宫的守卫,更是对这份“为民谋福”事业的守护。她抬头望向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河南大地上连片的温室,在阳光下泛着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