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户部书房,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的气息。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近三年的账本,从漕运、银矿到盐税,每一册都用青布包裹,边角因频繁翻阅而微微卷起。胤福穿着一身宝蓝色小常服,正坐在书桌中央,面前摊开的是江南盐税的年度报表,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圆乎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却锐利如刀——这是他按《户部审计新规》开展“三年账回溯核查”的第三日,重点盯防的就是此前最容易出问题的江南盐税。
“六阿哥,江南盐税每年都有固定额度,户部入账也都吻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旁边协助查账的户部主事张大人,看着胤福反复核对同一页报表,忍不住开口劝说。他跟着查了两天,没发现明显漏洞,心里觉得这五岁孩子或许是“小题大做”,毕竟盐税由江南盐运司直接上报,还有两江总督监管,哪会出贪腐?
胤福却没抬头,指尖点在报表上“乾隆二十二年江南盐税:纹银十五万两”那一行,声音沉稳:“张大人,你看这行——盐运司报的‘实际征收额十五万两’,可我翻到当年江南各州县的盐税细册,苏州府、扬州府、杭州府的征收记录加起来,只有十二万两,差了三万两。这三万两,去哪了?”
张大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凑过来翻看细册,一页页核对下来,脸色渐渐变了:“真……真差了三万两!可盐运司的报表上写着‘足额征收,无遗漏’,还盖了盐运使的印,怎么会差这么多?”
“按《新规》‘流水对账法’,要核‘征收细册-盐运司报表-户部入账’三者一致。”胤福放下算盘,从书架上抽出另一册《江南盐运司往来书信》,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你看,盐运使李达给户部的信里提过‘去年盐产歉收,商户欠缴两万两’,可报表里却按‘足额’上报——这不是矛盾吗?”
张大人接过书信,越看越心惊:“这……这是故意隐瞒欠缴,多报征收额!可三万两差额,总不能全是‘虚增’,肯定有贪腐!”
胤福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紫禁城方向,语气带着冷意:“不仅虚增,还可能有‘分赃’。按《新规》‘人证暗访法’,我已让胤珩哥哥派暗线去江南,找当年的盐商和盐运司小吏打听。今早刚收到消息,有个退休的盐运司书吏说,李达每年都会让各州县盐官‘多报征收额’,多报的部分,他拿五成,剩下的分给州县官,三年下来,光这一笔就贪了近十万两!”
“十万两?!”张大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道,“六阿哥,这事重大,得立刻上报陛下!”
胤福早已备好核查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三万两差额明细”“书信矛盾点”“暗访口供摘要”,还有按《新规》标注的“贪腐类型:虚报征收额+勾结分赃”。他将报告叠整齐,对张大人道:“走,去养心殿见父皇。”
养心殿内,康熙正看着西北军费的奏报,见胤福捧着报告进来,连忙放下朱笔:“福儿,查账有结果了?”
胤福将报告递上,逐条说明江南盐税的问题:“父皇,江南盐运使李达,近三年每年多报盐税一万两,共三万两,还勾结州县盐官分赃,暗线已找到人证,细册和书信也能佐证。按《新规》,这属于‘虚报费用+勾结商人’类型,需彻查!”
康熙翻看报告,越看脸色越沉。盐税是大清重要税源,江南盐税更是占全国盐税的三成,李达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虚报贪腐,简直是把律法当儿戏!他猛地一拍龙案:“好个李达!朕让他管江南盐税,他却把盐税当成自己的摇钱树!传旨,命两江总督阿桂即刻彻查江南盐税案,拿下李达及涉事州县官,追缴所有贪腐赃款!”
“臣遵旨!”旁边的侍卫立刻领命,快马赶往两江总督府。
两江总督阿桂接到圣旨时,胤珩的暗线已将“李达分赃名单”送到他手中。他不敢耽搁,当即调派标兵,查封江南盐运司,将李达及六个涉事州县官全部拿下。审讯时,李达起初还想狡辩,可当阿桂拿出“征收细册”“书信证据”“退休书吏口供”时,他再也撑不住,如实招认了“每年多报一万两,三年共贪三万两,分赃给州县官一万两”的事实。
半个月后,江南盐税案的结果传回京城:李达及涉事官员全部革职,押赴京城等候发落;追缴的三万两贪腐款,悉数上缴国库;江南盐运司由阿桂暂管,按《户部审计新规》重新制定盐税征收流程,实行“州县细册按月上报、盐运司报表双人核验、总督季度抽查”的制度,杜绝再出现虚报问题。
当三万两白银运入国库时,康熙特意召来胤福,带着他去国库查看。看着银锭整齐地堆放在库房里,康熙笑着摸了摸胤福的头:“福儿,你用《新规》查出这三万两,相当于多了半个月的西北军费!往后,还要靠你多盯着户部,让国库越来越充盈。”
胤福仰起小脸,眼神坚定:“父皇放心,儿臣会按《新规》继续查其他账目,比如之前发现的漕运粮食短缺问题,定能查出更多贪腐,让国库更清明!”
站在一旁的闻咏仪,看着父子二人的身影,心里满是欣慰。《户部审计新规》的落地,不仅揪出了李达这样的贪官,更让户部的运作有了明确的规范,而胤福的“反腐天赋”,也在一次次查案中愈发凸显——这场由孩童掀起的反腐风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涤荡着大清的官场,让国库逐渐充盈,让吏治愈发清明。
消息传到户部,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连往日里习惯“多报几分损耗”的主事,都主动核对账目,生怕被胤福查出问题。张大人看着手里的盐税新流程,对同僚感慨道:“以前总觉得六阿哥年幼,如今才知道,这《新规》加上六阿哥的细致,真是让贪腐无处藏身啊!”
九月的阳光,透过户部书房的窗,洒在摊开的账本上。胤福正低头核对漕运粮食的细册,算盘声依旧清脆,却多了几分让人心安的力量——在他的坚持与《新规》的约束下,大清的国库,正朝着更充盈、更清明的方向,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