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的夜,把九州岛西营裹得严严实实。海风绕开营地外围的木栅栏,钻进帐篷缝隙,卷起地上的细沙,打在乔装成倭兵的灵玥脸上,带着点硌人的痒。她缩了缩脖子,把头上的斗笠又往下压了压——斗笠檐的阴影刚好遮住她的眼睛,能看清前面的路,又不会让巡逻的倭兵注意到她过于清亮的眼神。
身边的赵虎和钱豹也穿着同款的倭军灰布甲,甲片上还故意蹭了些泥灰,看起来像是刚换班的老兵。赵虎手里拎着一个藤条筐,里面装着几罐腌菜和半袋糙米,是他们从之前击沉的倭军小船上搜来的“道具”;钱豹则挎着一把倭式长刀,刀鞘故意松了些,走路时发出“哐当”的轻响,模仿着倭兵的散漫模样。
“前面有哨卡,别说话,看我眼色。”钱豹压低声音,用口型对着灵玥和赵虎比划了一下。他之前跟着哨船抓过几个倭兵,学过几句简单的倭语,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灵玥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鸮尊吊坠——冰凉的青铜触感顺着指尖传上来,让她砰砰直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她能看到前面三十步外的哨卡,两个倭兵正靠在木栅栏上打盹,手里的长枪斜斜靠在旁边,篝火堆里的柴薪“噼啪”响着,火星子时不时往上窜,照亮他们脸上的倦意。
钱豹带头走过去,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还咳嗽了两声。那两个倭兵被惊醒,揉着眼睛,看到钱豹三人,立刻摆出警惕的样子,用倭语喝问:“什么人?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奉命给粮草库送补给的。”钱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灵汐根据俘虏口供仿画的倭军调令,上面还盖着个假印章。他把纸条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快点检查,别耽误了时间,要是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
那两个倭兵接过纸条,借着篝火的光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了钱豹三人几眼。赵虎适时把藤条筐递过去,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腌菜和糙米:“刚从港口运过来的,新鲜着呢。”
倭兵伸手捏了捏糙米,又闻了闻腌菜,没发现异常,便挥了挥手,嘟囔着:“快点进去,别在这儿晃悠,最近清国的船在附近转悠,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钱豹敷衍着,领着灵玥和赵虎穿过哨卡,走进西营内部。
一进营地,灵玥就忍不住放慢脚步,悄悄观察四周。西营比她想象的大,帐篷沿着中间的土路整齐排列,不少帐篷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鼾声和说笑声。土路尽头,有一座格外高大的木质建筑,屋顶上插着倭军的旗帜,门口还站着十个倭兵,手里的长枪握得紧紧的,正是他们要找的粮草库。
“粮草库门口守卫比预想的多,得想个办法引开他们。”赵虎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周围,“那边有个马厩,要是能让马受惊,说不定能吸引守卫的注意。”
灵玥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陶罐——那是系统赠送的烟雾弹,之前一直藏在亲兵服的内袋里,她特意问过系统,“点燃引线后会产生大量浓烟,持续时间约半柱香,无毒性,仅用于干扰视线”。
“不用引开,用这个。”灵玥把烟雾弹递给钱豹,又摸出火折子,“等会儿我喊‘动手’,你就点燃烟雾弹扔到守卫中间,赵虎哥你负责挡住冲过来的守卫,我去炸粮草库。”
赵虎和钱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这个“小亲兵”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宝贝,更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敢直接硬闯。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赵虎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放心,有我在,保证没人能靠近你。”
钱豹也接过烟雾弹,掏出火折子,做好了准备。
三人慢慢朝着粮草库靠近,走到离守卫还有二十步远时,灵玥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喊:“动手!”
钱豹立刻点燃烟雾弹的引线,引线“滋滋”燃烧着,冒出细小的火花。他猛地将烟雾弹朝着守卫中间扔过去,黑色陶罐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开,浓密的黑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十个守卫都裹在了里面。
“什么东西?!”
“是烟!有敌人!”
守卫们的惊呼声从烟雾里传来,伴随着武器碰撞的声音。赵虎趁机冲了上去,手里的长刀挥舞着,朝着烟雾边缘的守卫砍去。他力气大,一刀就劈断了一个守卫的长枪,吓得那守卫连连后退,其他守卫也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灵玥趁着混乱,飞快地冲向粮草库的大门。她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也能听到赵虎的怒吼声,心里却一点都不慌——她知道赵虎和钱豹能挡住守卫,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炸掉粮草库。
粮草库的大门是用粗木做的,上面还挂着一把大锁。灵玥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那是胤睿给她的,专门用来应对这种情况。她用力把匕首插进锁孔,左右拧了拧,“咔哒”一声,大锁被撬开了。
她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米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里堆满了麻袋,从地面一直堆到屋顶,麻袋上还贴着倭军的标签,上面写着“糙米”“小麦”“盐巴”等字样。灵玥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三枚用红布包裹的雷符,快速解开红布,露出上面的闪电纹。
她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燃雷符的引信。引信“滋滋”燃烧着,冒出橘红色的火花,系统提示的“引信燃烧时间三秒”在她脑海里响起。灵玥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三枚雷符朝着仓库中间的麻袋堆扔过去,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轰隆——!”
一声巨响在她身后炸开,巨大的气浪直接把她冲倒在地。她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阿玥!快起来!”赵虎冲过来,一把将她拉起来。灵玥这才看清,粮草库的屋顶已经被炸塌了一半,熊熊大火从仓库里窜出来,照亮了半边夜空。那些原本在烟雾里的守卫,此刻都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朝着营地外跑,有的则瘫坐在地上,根本没人再管他们。
钱豹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缴获的倭刀,脸上满是兴奋:“成了!阿玥,你太厉害了!这雷符的威力也太大了!”
灵玥揉了揉耳朵,勉强能听到钱豹的声音。她抬头看着燃烧的粮草库,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跳动的星星。她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鸮尊吊坠,小声说:“母妃,哥哥,我做到了。”
“别高兴太早,赶紧撤!”赵虎拉了一把灵玥,“刚才的爆炸声肯定会引来更多倭兵,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灵玥点点头,跟着赵虎和钱豹朝着营地外跑去。此刻的西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惊呼声和脚步声,倭兵们要么朝着粮草库的方向跑,要么就四处乱窜,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个穿着倭军盔甲的人。
他们顺利地穿过之前的哨卡,哨卡的两个倭兵早就跑没影了。钱豹驾着之前藏在海边芦苇丛里的快船,灵玥和赵虎跳上船,钱豹立刻撑起船帆,快船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清军水师的方向驶去。
灵玥站在船尾,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西营,粮草库的火光依旧很亮,甚至能看到一些倭兵在火边慌乱地救火。她从怀里摸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点燃引线,信号弹“咻”的一声冲上夜空,在漆黑的夜里炸开一朵鲜艳的红焰——那是给清军水师的信号,告诉他们,粮草库已经炸了。
远处的海面上,清军水师的旗舰“镇海号”上,胤睿正焦急地望着西营的方向。当看到那朵红色的信号弹时,他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转身对着胤禵道:“将军!信号弹!阿玥他们成功了!”
胤禵也看到了信号弹,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倭军水师的方向,声音洪亮:“传朕命令!全军出击!倭军粮草已断,定能一举全歼!”
“是!”亲兵的声音响彻夜空,一道道命令快速传递下去。清军的战船纷纷扬起船帆,红衣大炮的炮口对准倭军水师,一场扭转战局的反攻,即将在九州岛海域展开。
而灵玥坐在快船上,迎着海风,心里满是激动。她知道,这场海战,他们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