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边的星图裂痕已经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风里还残留着那股奇异的银紫色灵气余波,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旋律,在耳畔若有若无地回荡。
精卫站在原地,掌心微张,指尖仍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残响。可方向……却像被谁用橡皮擦去的地图,模糊不清。
“这下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龙族青年摊手,“连个星星都看不见,咱是打算在这荒野上扎帐篷过年吗?”
山鬼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地面。泥土泛着荧光的痕迹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生气。
精卫皱眉,将玉盒轻轻打开一道缝。建木幼苗安静地躺在里面,枝叶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忽然注意到——它的叶片始终朝向一个方向。
不是风吹的方向,也不是光源的方向,而是……一种本能的牵引。
“它在指路。”她低声说。
“你说啥?”龙族青年愣了一下。
“建木。”精卫抬起眼,“它一直在朝那边动。”
她伸手指向远处的一片荒原,那里雾气缭绕,像是被遗忘的角落,连月光都不敢靠近。
“你确定?”山鬼终于开口。
“不确定,但比起瞎猜,至少它不会骗我。”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脚下的土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踩在一层薄冰之上,随时可能碎裂。
三人缓缓前行,雾气越来越浓,视线被压缩到不足三丈。空气中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潮湿气息,混杂着某种不属于这片天地的味道。
“这地方……有点邪门。”龙族青年嘀咕,“连我的神识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精卫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玉盒上。建木的叶片颤动频率越来越高,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催促。
“等等。”她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的雾气中,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声,像是大地深处的心跳,又像是某种机关正在缓缓启动。
她抬手示意众人后退半步,自己则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
果然,有符文的波动。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脚下猛然一震!
“快退!”她低喝一声,猛地往后跃开。
就在她离开原地的一瞬间,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一口漆黑的洞口,边缘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隐隐透出幽蓝的光。
“好家伙,差点掉进自家陷阱。”龙族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山鬼皱眉:“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坑,是机关。”
“而且很老。”精卫补充道,“比我们走得更早的人留下的。”
她重新取出建木幼苗,发现它依旧坚定地指向那个方向。
“看来,这就是出口。”
她站起身,眼神逐渐清明:“走吧,别回头。”
他们沿着塌陷的边缘继续前行,雾气渐渐稀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一座岩壁横亘眼前。
“靠。”龙族青年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死路?”
“不对。”山鬼眯起眼,“你看那岩石表面,有些地方反光的角度不太对劲。”
精卫走近几步,伸手抚摸岩壁。果然,那些看似普通的石面下,藏着极为精细的符文结构,像是被刻意掩盖了一样。
她闭上眼,调动体内的星辰之力,尝试与这些符文共鸣。
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波动从胸口传来——
建木幼苗根部的银色纹路再次浮现,如同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它不是在指路……是在唤醒。”
她睁开眼,掌心凝聚出一点银紫色的灵光,轻轻按在岩壁上。
符文应声亮起,如同沉睡千年的脉络被注入血液,整块岩壁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哇哦。”龙族青年吹了声口哨,“巫族的机关,果然不一样凡响。”
“小心点。”山鬼提醒,“越是隐秘的地方,越危险。”
精卫点点头,率先迈入通道。
阶梯并不陡峭,却异常漫长。每一步落下,都能听见回音在石壁之间穿梭,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倾听他们的到来。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台阶忽然变得平整,眼前的黑暗也逐渐被一抹微光取代。
那是一间宽阔的石室,四壁镶嵌着发光的晶石,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古老的巫族文字。
“这是……”精卫走近,目光落在石碑底部的一行小字上。
那字体熟悉得令人心悸——
“以生命为引,以星为钥。”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句话。
在梦境中,在轮回幻境里,在无数个破碎的画面中,这句话曾无数次出现,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含义。
而现在,它就静静躺在她面前。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安静?”龙族青年忽然开口。
确实,自从踏入这个石室之后,外界的声音完全消失了,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
精卫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石碑表面。
刹那间,建木幼苗剧烈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正要后退,却发现石碑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流动,如同活过来一般。
“小心!”山鬼大喊。
可下一秒,石碑表面的符文骤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将整个石室照得通明。
光芒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人形的影子,不高不矮,既不友善也不敌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等待已久。
精卫屏住呼吸,握紧拳头。
掌心中的银紫色灵气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对方的存在。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命运的指引,从未真正断绝。
它只是换了种方式,等着她亲自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