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燃烧石门的那一刻,精卫只觉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从火炉里跳进了冰窖。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赤红荒原被一片幽深的沼泽取代,脚下是泥泞不堪的黑土,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霉变交织的气味。远处雾气缭绕,像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整片区域笼罩得密不透风。
“这地方……比火烧还难受。”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喉咙里泛起一阵干涩。
山鬼站在她身旁,蜃楼妖幻体的光芒微弱了不少,仿佛也被这诡异的环境压制。他轻轻嗅了嗅空气,眉头皱成了疙瘩:“不是普通的沼泽,这是‘毒瘴’。”
话音刚落,一团黑雾便悄然飘来,像是活物般贴着地面游走,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
精卫立刻调动星辰之力护住周身,可那黑雾竟未被驱散,反而像是察觉到她的灵力波动,猛地一缩,又迅速扩散开来。
“星辰之力没用?”她心中一紧,指尖下意识地摸向锁骨处的刺青,那里的皮肤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应龙!”她低喝一声。
半空中,应龙残魂缓缓浮现,龙鳞残影在雾中显得格外暗淡。它没有多言,张口吐出一口龙息,金红色的光焰瞬间划破黑雾,在前方开辟出一条清晰可见的小径。
“走。”山鬼率先迈步,蜃楼妖幻体在他身后泛起微光,照亮前路。
精卫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脚底传来一种黏腻的触感,像是踏进了一团死水泡烂的苔藓。
她忍不住皱眉:“这地方怎么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你希望听到什么?”山鬼淡淡道,“鬼哭还是蛇嘶?”
“……你别说,我刚才还真觉得背后有东西盯着我。”她咕哝一句,眼神却扫向四周。
黑雾依旧在流动,像一群潜伏的猎手,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的一瞬。
突然,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雾中闪现,轮廓修长,头戴羽冠,身披巫袍,手中握着一根骨杖。
“谁?!”精卫几乎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
那人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身影接连浮现,围成一圈,将两人困在中央。
“巫族先祖?”她心头一震。
那些身影并未攻击,而是齐刷刷地抬起骨杖,指向她胸口的刺青。
刹那间,刺青剧烈震动,仿佛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一股陌生而古老的讯息涌入脑海——
“黑袍人曾借炎帝之名,种下此阵,以亡魂为引,诅咒千年。”
精卫瞳孔一缩,额头渗出冷汗。
山鬼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伸手扶住她肩膀:“你还好吗?”
“没事。”她咬牙稳住身形,目光再次落在那些亡魂身上,“你们……想告诉我们什么?”
其中一位亡魂缓缓抬起手掌,掌心凝聚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净化之泪。”她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汇。
那滴泪落下,被山鬼接住,装入一个透明的玉瓶中,瓶身瞬间泛起微弱的荧光。
“看来这就是通关钥匙。”他晃了晃瓶子,语气难得轻松了些。
亡魂们没有再停留,随着一阵低沉的吟唱声,他们的身影逐渐消散在黑雾中,只留下满地潮湿与寂静。
“他们走了。”精卫望着雾气深处,心跳仍未平复。
“但这地方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离开。”山鬼眯眼望向前方,“你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座半埋在泥中的石碑若隐若现,表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
精卫走近几步,仔细辨认,终于看清那几个字:
“三生石”
她怔了一下。
这个名字,她在某块残碑碎片上见过。
“难道……这里和轮回有关?”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下沉,泥浆翻涌,像是某种力量正在苏醒。
“小心!”山鬼一把拉住她手腕,将她拽回安全地带。
泥土裂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漩涡状坑洞,黑雾从中不断涌出,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这地方真见鬼。”她喘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手中的星辰之力,却发现光芒已有些黯淡。
“星辰之力在这里损耗太快。”她皱眉,“我们得快点找到出口。”
“那就别站这儿吹风了。”山鬼转身继续前行,脚步坚定。
精卫点头跟上,心中却隐隐有种预感——
这片毒沼之下,藏着的不只是诅咒那么简单。
或许,还有某个未曾揭开的秘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迈出下一步的同时,那滴“净化之泪”在玉瓶中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而她胸前的刺青,也在这一刻,悄然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