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海水比刚才更冷了，像是有人往里面撒了冰渣。精卫站在一块倾斜的礁石上，指尖夹着那枚炎帝徽记，眯着眼看它微微发亮的方向。
“导航仪又上线了。”她转头对山鬼说，“这次不带拐弯抹角的，直奔主题。”
山鬼站在她身后，手腕上的魔纹像条不安分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她低头看了眼，眉头皱得能夹苍蝇。
“别看了。”精卫甩了甩手里的徽记，“再看它也不会自己掉下来。”
山鬼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了下拳头，魔纹立刻安静了些。
两人沿着海底裂隙一路前行，水压逐渐变大，连鱼群都躲得远远的。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黑影——那是一扇门，或者说，是门的残骸。
“九幽渡口？”山鬼问。
“差不多吧。”精卫点点头，“传说中通往巫族秘地的入口之一。听起来就很邪门。”
山鬼看着那扇破败的门，低声说：“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
“当然。”精卫咧嘴一笑，“我可不像某些人，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吓哭。”
山鬼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她们正要靠近，水面突然剧烈波动，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是几个身穿冥甲的守将，手持长枪，眼神冰冷。
“凡人，不得擅闯九幽渡口。”其中一人冷冷开口。
“哎哟，还讲规矩呢？”精卫挑眉，“那你们是不是也该先问问我们是谁？”
冥将没有回答，直接出手。长枪划过水流，掀起一阵寒意。
“不讲武德！”精卫一跃而起，手中星辰之力暴涨，化作锁链缠住其中一名冥将的手腕，“山鬼，你去绕后！”
山鬼点头，脚下轻点，身形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战斗在水中展开，动作变得迟缓，但每一击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精卫以星辰之力为主，配合建木枝条不断干扰敌人的感知，而山鬼则利用巫族图腾制造幻象，引诱冥将进入陷阱。
不多时，几名冥将便被一一制服。
“这些家伙……”山鬼喘着气，“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嗯。”精卫收起星辰锁链，“看来有人给我们铺好了红毯。”
她们继续向前，穿过那扇破败的门，眼前豁然开朗。
九幽渡口深处，一座断裂的石碑静静矗立在水中，上面刻着模糊的“三生石”三个字。石碑周围漂浮着一些破碎的符纸，仿佛诉说着某个被遗忘的故事。
“这东西……和伏羲遗址里的一模一样。”山鬼轻声说。
“是啊。”精卫走近石碑，指尖刚触碰到铭文，一股力量猛地弹开她的手，“靠，这玩意儿脾气不小。”
山鬼也伸出手，试图感应碑文的信息，结果魔纹瞬间暴动，整条手臂都泛起黑光。
“别碰！”精卫一把拉住她，“这地方不对劲。”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身披冥袍，手持长剑，气息凌厉。
“冥将。”山鬼低声道。
对方没有多言，直接挥剑斩来。剑光中隐约透出一丝熟悉的气息——那竟然是炎帝的剑诀！
“他怎么会用这个？”山鬼震惊。
“管他谁教的，先把他放倒再说。”精卫咬牙，星辰锁链再次飞出，缠住对方手腕。
冥将怒吼一声，剑势更加狂暴。两人一时之间难以近身。
“这家伙不是普通冥将。”精卫一边闪避一边分析，“更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那就打断控制源。”山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应龙残魂在她左臂浮现，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压制力。
冥将的动作顿时一滞。
“就是现在！”精卫抓住机会，星辰之力轰然炸开，将对方彻底束缚。
山鬼趁机出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将其震退数步。
冥将踉跄几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声音沙哑地说：“炎帝……已被蚩尤所控……”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如烟雾般消散在水中，只留下一柄长剑，静静地漂浮在原地。
“……”山鬼怔住了。
精卫看着那柄剑，神色复杂。
“他说的是真的吗？”山鬼低声问。
“不知道。”精卫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转身看向那块“三生石”碑，碑文依旧模糊不清，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来解读。
“走吧。”她轻声说，“接下来的路，才叫真正的麻烦。”
山鬼深吸一口气，点头跟上。
她们离开渡口，继续前行，来到一片浓雾缭绕之地。这里的海水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出奇。
忽然，山鬼手中的建木叶片无风自燃，火焰升腾间，一张模糊的面孔浮现其中。
那是一张古老的巫族先祖面孔，眼神深邃，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直视着精卫。
精卫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她喃喃道。
火焰中的面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做出某种回应。
山鬼紧张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没事。”精卫深吸一口气，主动向火焰传递善意，“我想知道更多。”
火焰微微晃动，片刻后，缓缓平息，建木叶片恢复平静。
山鬼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发现魔纹的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些。而精卫锁骨处的刺青，隐隐发亮。
“我们的血脉……在共鸣。”她轻声说。
精卫没有否认，而是抬头望向前方。
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道微光，像是某种召唤。
“走吧。”她迈步向前。
山鬼紧随其后。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只留下那片燃烧后的建木叶片，缓缓飘落在水中，像一片孤独的落叶。
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指从水底伸出，轻轻触碰那片叶子，随即又悄然缩回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