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脚尖刚落地,便察觉到脚下这片星光大地有些不对劲。它不像她想象中坚硬的金属地面,反而像是踩在某种柔软又富有弹性的树根上,每一步都微微下陷,仿佛整个空间本身就在呼吸。
“这地方……有点像活着的生物。”她低声说道。
山鬼没接话,只是眯着眼扫视四周,手中紧握着一枚刻有巫纹的骨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两人刚穿越星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过玻璃,刺耳又令人不安。
“来了。”山鬼低声道。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银光从虚空中炸裂而出,直取精卫胸口!
她反应极快,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过那道凌厉攻击,但即便如此,衣襟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内里微光闪烁的护体符印。
“喂喂喂,你们天庭的人就不能歇会儿?”精卫一边后撤,一边翻手结印,“时空凝滞!”
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远处几道身影的动作也明显迟缓下来。
但她很快发现,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身影依旧在动——而且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靠,这是什么鬼东西?!”她瞪大眼。
那人身披银甲,头戴兜帽,脸藏在阴影中,动作却异常灵活,甚至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诡谲感。
“不是人。”山鬼冷声提醒,“是傀儡。”
“傀儡还这么能打?你们天庭现在连兵器都开始卷起来了?”
说话间,那人已逼近,手中长枪一抖,化作九道残影,直指精卫周身要害。
她咬牙闪避,但对方似乎早已预判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招都精准无比地封死她的退路。
“他……他知道我会怎么动!”精卫心头一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也拥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就在这时,那人猛然停下脚步,长枪悬停半空,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僵直不动。
下一秒,他猛地扯下兜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双目空洞无神,嘴唇蠕动,声音却断断续续:“他……不是昊天……他是假的……别信……”
话音未落,那人身体骤然膨胀,体内爆发出一股诡异的黑气,如墨汁般四散开来,将周围的空间染出一片扭曲波纹。
“小心!”山鬼拉住精卫的手臂,迅速向后跃开。
轰——!!
整片星空仿佛都被撕裂,爆炸掀起的冲击波让两人几乎站不稳脚跟。
待尘埃稍散,精卫回头望去,只见那人的身体已经彻底碎裂,只剩下一颗灰黑色的残魂悬浮在半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气息……”她皱眉,“和之前龙宫里的共工残魂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更纯粹。”山鬼沉声道,“更像是某种高阶灵体残留。”
精卫走上前,伸出手掌,掌心浮现出一抹绿色光辉。那是生命之树赐予她的净化之力,能驱散一切污秽与诅咒。
绿光触碰到残魂的那一刻,后者剧烈挣扎,仿佛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精卫没有放手,而是闭上双眼,意识缓缓沉入那团残魂之中。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一座金色殿宇,金碧辉煌,却透着诡异的寂静;
一个背对她的身影坐在王座上,头顶三重光轮,却散发出不属于天帝的黑暗气息;
还有那名死去的天庭修士,跪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与痛苦……
“原来如此……”她睁开眼,眼神变得深沉,“他说得没错,昊天……已经被夺舍了。”
“你是说……”山鬼神色一变。
“真正的昊天可能早就死了,现在掌控天庭的,是一个冒牌货。”精卫低声说道,“这个家伙生前应该是忠诚的天臣,直到最后才发现真相,却被灭口,变成这种状态。”
山鬼沉默片刻,轻声道:“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复杂。”
精卫低头看着掌心渐渐消散的残魂,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悲悯。
曾经的信仰崩塌,信任之人背叛,甚至连死亡都无法带来解脱……
“真是个烂摊子。”她喃喃道。
山鬼瞥了她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耸肩一笑,“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那就继续走呗。不管是谁躲在幕后搞事,我都要亲自去看看。”
她抬头望向前方那座隐隐浮现的巨塔,塔身由星辰构成,通体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定海神针的方向,应该就在那里。”
山鬼点头,却没有立刻迈步,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战斗过的区域。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异样的气息,像是某种古老咒文的余韵,又像是……谁的目光正从暗处注视着她们。
她没说话,只是将骨片贴在手腕上,默默记下了那一丝异样。
“走吧。”她说。
两人并肩前行,步伐坚定。
可就在她们跨过第一道星光台阶时,怀中的鳞片忽然微微震动,符文亮起,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精卫低头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
她没有说出的是,刚才那一瞬,她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穿着黑袍,站在归墟入口,静静等待。
就像,等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