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闭合的刹那，精卫肩头那片神魂碎片的余辉像是被风吹散的萤火虫，在她掌心残留的一滴血珠中微微颤动。她低头看了眼指尖，皱了皱眉，没说话。
山鬼站在她身后，护心镜在掌心中缓缓旋转，映出一片模糊不清的光斑，仿佛是某种古老星图的残影，一闪而过。
“这地方……比断层深处还要乱。”她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精卫抬头望去——眼前的时空尽头，并非真正的终点，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天空与大地在此处交汇成一种混沌的状态，像是墨水滴入清水，又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反射着无数个交错的时间片段。
风不是风，而是时间流动的声音。
她们刚踏出一步，脚下的空间便开始扭曲，像是踩进了流动的琥珀里。精卫迅速掐诀，星辰之力自掌心溢出，在脚下凝结成一道星光路径，稳住了身形。
“三十秒一次冲击波，我数过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轻点虚空，“你锁定坐标，我来开路。”
山鬼点头，护心镜轻轻一转，镜面浮现出一圈圈金色的光环，如同锚定命运的罗盘。她的灵识如丝线般延伸出去，穿透混乱的空间波动，寻找那唯一稳定的通道。
“东南偏东三度。”她低声说道，“跳过去的时候别停顿，否则会被送回起点。”
“收到。”精卫嘴角微扬，脚下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般的光影跃出。
下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撕裂了一瞬，她眼前一花，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人在耳边吹奏古老的埙曲。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另一块漂浮的时空碎片上。
“你还活着？”她回头喊了一声。
“废话。”山鬼紧随其后跃来，衣袂翻飞间带着一丝清冷的草木香，“快走，下一轮冲击要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于时空乱流之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跳舞。偶尔有过去的影像从他们身边掠过——一个少女在哭泣，一个老者在笑，一只白狐在雪地里奔跑……
“刚才那个……是不是女娲？”精卫忽然停下脚步，眼神有些恍惚。
“你说什么？”山鬼一愣。
“我刚刚跳跃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穿的是古时候的衣裳，站在我面前，却一句话也没说。”精卫皱眉，“她好像……认得我。”
山鬼沉默了几秒，伸手按住她肩膀：“别分心，感知神魂的事等到了尽头再说。”
精卫点点头，继续向前推进。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召唤。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出现。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跳跃与冲击之后，她们来到了尽头的核心区域。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时间流动的声音。只有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石台，中央立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状物体，内部隐隐有光芒流转，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存在。
“就是它了。”山鬼轻声说，“女娲的神魂碎片就藏在这里。”
精卫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块水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她手腕一震，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感，像是被雷电轻微击中。
“有点难搞。”她甩了甩手，“黑袍人留下的气息还没完全散掉。”
“让我来。”山鬼取出一张符纸，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咒文。她口中念起一段古老的驱邪咒语，音节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迷雾。
随着咒语的吟唱，水晶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光，那是黑袍人留下的印记，正在慢慢消退。
“可以了。”山鬼收起符纸，“现在试试。”
精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意识缓缓沉入自己的内心深处。她能感觉到，生命之树的气息在她体内流淌，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纯净。
当她的意识终于触及到那道微弱的神魂波动时，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唯有合一，方能重生。”
话音落下，那道神魂波动似乎回应了她，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跨越了千年的等待终于等到归人。
“她……说了什么？”山鬼问。
“她说，‘唯有合一，方能重生’。”精卫睁开眼，目光坚定，“看来我们得把剩下的碎片融合才行。”
“系统提示呢？”山鬼皱眉。
果然，下一秒，一道机械般的声音在她们脑海中响起：
【提示：检测到女娲神魂碎片存在，需激活生命之树与诛仙剑阵联合力量，方可破除最后阻碍。】
“果然麻烦。”精卫叹了口气，“又要玩复杂术式。”
“你主控诛仙剑阵，我来操控生命之树。”山鬼迅速做出分工，“误差不能超过三息，否则就得重来。”
“了解。”精卫拔出圣剑，剑锋在空中划出四道轨迹，分别指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与此同时，她口中念出古老的阵法口诀，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响了一面钟鼓，震荡着整片虚空。
山鬼则双手结印，召唤出生命之树的根系，那些银白色的根须缓缓缠绕在阵眼周围，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循环通道。
“还剩五息。”她提醒。
“最后一道咒印！”精卫咬牙，剑尖一点，诛仙剑阵轰然启动！
天地瞬间变色，头顶的星空仿佛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幅古老星图，繁星点点，其中一颗星正缓缓熄灭，像是在预示着某个时代的终结。
“成了！”山鬼低呼。
可就在那一刻，精卫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星图中坠落，狠狠砸进她的身体。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剑柄才勉强站稳。
“你怎么了？”山鬼立刻上前扶住她。
“没事……”精卫喘着气，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只是……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星图熄灭的那一颗……可能不是巧合。”山鬼神色凝重。
精卫抬头看向那片逐渐恢复平静的星空，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不知道那颗熄灭的星意味着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
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光晕，像是一场未完的梦，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