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碎裂的镜面上。我盯着那道剑痕，手没松。司徒墨靠在墙边，呼吸越来越浅，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可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前方某处。
我没有动。刚才那一剑没有完全刺进去，现在也不能拔出来。我知道一旦收手，他体内的东西会立刻失控。
突然，他笑了。
声音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接着他又笑了一声，比前一次更响。然后整个人往前一倾，跪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
“哈哈……哈哈哈！”他仰起头，笑声在空荡的镜渊里回荡，“终于……断了！”
话音刚落，背后猛地炸开一阵撕裂声。
九条狐尾同时断裂，像被无形的刀斩断，齐根脱落。残尾在空中抽搐了一下，随即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其中几条碰到我的脚边，冰冷僵硬，不像活物。
我愣住了。
他还跪着，头低垂，头发遮住脸，肩膀还在抖。不是哭，也不是喘，就是不停地笑，笑到声音沙哑。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去扶他肩膀。
就在指尖碰到他衣服的瞬间，地上那些断裂的狐尾猛然一震。
一条、两条……全部竖起，像被什么力量操控着，尾端迅速变尖，如同利刃。我没来得及反应，最近的一条已经刺穿我的胸口。
痛感来得极快，直接贯穿心脏。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僵住，手指还搭在他肩上，整个人被钉在那里。温热的血顺着伤口往外涌，浸透衣料，滑到手臂外侧。
他终于不笑了。
抬起头，眼神涣散，瞳孔里的红光一闪而灭。嘴角还挂着笑，可眼角滑下一滴东西，混着鼻腔流出的血，落在地上。
“叶……蓁？”他声音微弱，像是刚醒过来，“你……为什么……”
我没力气说话，只能看着他。心口的位置像被火灼烧，又冷又麻。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立刻倒下。颈间的吊坠开始发烫，贴着皮肤的地方隐隐震动，和胸口那块星石碎片一起，发出微弱的光。
那光越来越强。
断裂的狐尾插在我身上，非但没拔出，反而在伤口周围形成一圈纹路，像是某种符文在流转。我能感觉到，它正在从我体内抽取什么——不是血，是别的东西。
“不对……”司徒墨忽然瞪大眼，想伸手拉我，可身体一软，扑倒在地，“快……拔出来！不是冲你来的……是我的……内丹……”
他话没说完，整片空间猛地一震。
地面裂开更深的缝隙，镜面崩碎成粉末。那道光从我和他之间升起，直冲上方，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边缘泛着银白，像是被强行扯开的布。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陈旧的气息，像是翻过无数年的书页。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往那道口子里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脚底离地。司徒墨的手抓向我，指尖擦过我的手腕，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起，整个人腾空而起，朝裂隙飞去。
我也跟着被拖进去。
在意识模糊的刹那，胸口的星石突然爆亮。那股抽取的力量达到顶峰，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开了司徒墨的身体，正通过断裂的狐尾，涌入我这里。
可就在这时，裂隙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低沉，沙哑，带着笑意。
“谢谢你们送来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