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气抵在喉前,死亡的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皮肤。沐雪清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像两把无形的利剑,穿透了我的伪装,直刺我脆弱的魔魂深处。
完了!这次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擅闯禁地,人赃并获,还是被这位杀神(仙)逮个正着!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难道我影煞纵横(苟且)两界,最后竟要因为迷路这种可笑的理由,死在一个竹林里? 我不甘心啊!我还没完成魔尊的任务(虽然也不想完成),还没吃遍仙门的美食(虽然也没吃过啥),还没把“饭团”养肥(虽然它可能比我活得还久)……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必须说点什么!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这个解释再荒谬,也比什么都不说等死强!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cpU都快烧了!无数个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装疯卖傻?不行!沐雪清一看就不是能被糊弄的主!
说自己梦游?太扯了!谁梦游能梦游到禁地里来?
坦白从宽?说自己是魔族卧底?那死得更快!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白天在任务堂,沐雪清御剑而降时,周围弟子们那狂热、崇拜、敬畏的眼神!
对了!崇拜! 一个绝(作)望(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
立人设!立一个‘痴迷剑道、仰慕师姐到走火入魔’的脑残粉人设!
对!就这么干!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风险极大,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沐雪清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锐利,抵在我喉间的剑气也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洞穿之际——
我猛地抬起头(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自己撞上剑气),脸上瞬间切换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混合了极度的恐惧、难以抑制的激动、以及近乎疯狂的崇拜!我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用一种近乎哽咽、语无伦次的语气,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沐、沐……沐师姐!是……是沐师姐吗?!”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声音都变了调:
“弟子……弟子墨影!是……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在……在灵兽园当差!”
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沐雪清的反应。她的眉头似乎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但抵在我喉间的剑气,却并没有立刻前进。
有戏! 我心中狂喜,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我的表演:
“弟子……弟子久仰师姐剑道超凡!白日……白日在任务堂得见师姐仙姿,惊为天人!心中……心中震撼,难以平复!”
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比“真诚”和“炽热”,仿佛一个看到了毕生偶像的小迷弟:
“弟子资质愚钝,自知……自知剑道无望,但……但对师姐的敬仰之情,如同……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今夜……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全是师姐那绝世剑舞的影子!”
我越说越“激动”,甚至“情不自禁”地向前微微挪了一小步(当然,在剑气威胁下,只是象征性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弟子……弟子鬼迷心窍,只想……只想能远远地、再窥得一丝师姐的剑道真意!哪怕……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弟子……死而无憾了!”
我猛地低下头,做出一个无比虔诚(且怂)的姿势,声音颤抖着:
“弟子一时忘情,误闯了师姐清修之地,罪该万死!请……请师姐恕罪!”
说完这番话,我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凉飕飕的。
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内心疯狂祈祷,沐师姐!您一定要吃这一套啊!千万要相信我是一个被您的魅力(和武力)折服的脑残粉啊!
时间仿佛凝固了。竹林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我自己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的剑气依旧抵在我的喉前,沐雪清的目光如同实质,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她在判断!她在怀疑! 我紧张得快要窒息了。我这个谎话,漏洞百出,她能信吗?一个灵兽园的饲养员,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偷看大师姐练剑?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变态跟踪狂呢?
完了完了,这个理由好像更找死啊! 我内心哀嚎,早知道还不如说自己迷路呢!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沐雪清终于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少了一丝杀意?
“灵兽园弟子?”她淡淡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是!是!弟子在灵兽园负责照料鬃毛彘等灵兽!”我赶紧回答,头也不敢抬。
“仰慕我的剑道?”她又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弟子对师姐的敬仰,犹如……犹如……”我一时词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犹如鬃毛彘对猪食的渴望!发自肺腑,难以自持!”
……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什么破比喻!我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果然,沐雪清那边沉默了片刻。我甚至能想象到她那张冰山脸上可能出现的……一丝无语?
死了死了,这下彻底玩完了! 我万念俱灰。
然而,预想中的剑气穿喉并没有到来。
我感觉到喉前的冰冷锋锐感,缓缓地……向后撤去了。
那道致命的剑气,消失了。
我难以置信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沐雪清已经收剑入鞘,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但眼神中的锐利和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或许还有一丝……无奈?
“静心林乃宗门清修禁地,非请勿入。”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念你初犯,且……心意可悯,此次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活下来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谢师姐!多谢师姐宽宏大量!”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连连鞠躬,“弟子保证!绝无下次!绝无下次!”
沐雪清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穿透了我的伪装,看到了我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魔气?又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然后,她转过身,白衣飘飞,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几步便消失在墨色的竹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活……活下来了…… 我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喉咙,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急中生智的谎言……居然真的蒙混过关了?! 我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庆幸。沐雪清……她居然信了?还是说,她根本懒得跟我这种小角色计较?
不管怎样,捡回一条命!
不过……‘痴迷剑道的脑残粉’这个人设,算是立下了。 我苦笑着想,以后见到沐雪清,还得继续演下去才行!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仙门卧底影煞,在生死关头,凭借出色的(?)演技和不要脸的精神,成功化险为夷。
其职业生涯,再次增添了浓墨重彩(且无比羞耻)的一笔。
这班,上得真是……刺激不断,惊喜(吓)连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