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之巅，罡风如刀。
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也是此刻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苏长歌负手而立，站在那块突出的孤崖之上。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翻涌的云海，投向了极其遥远的天际。
那里，不再是往日的碧空万里。
无数艘巨大的灵舟如同深海巨鲸，破开云层，缓缓逼近。船身上闪烁的阵法光芒连成一片，遮天蔽日，将整个苍穹都染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铁灰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系统……这阵仗，是不是有点过于看得起我了？”
苏长歌面无表情，眼神深邃如渊，仿佛在参悟天地至理。但实际上，他的后背早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特么是正道七大宗门？这简直是星球大战吧！光是那几艘旗舰散发的威压，隔着几十里地都让我腿肚子转筋。’
‘我虽然靠吞噬魔神手臂强行提到了筑基大圆满，手里还有“天魔手”这张王炸，但对面全是满级大号啊！’
“统子，商量个事，现在申请战术性撤退……也就是跑路，还来得及吗？”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在他脑海中炸响，瞬间掐灭了他所有的幻想：
【叮！主线任务强制触发：宿命的对决。】
【任务描述：退无可退，唯有一战。请宿主在三日后的正魔大战中存活，并达成成就“当面揭开正道首席圣女的面纱”。】
【任务奖励：元婴期修为（永久固化）、随机神级神通x1、开启第三卷世界地图。】
【失败惩罚：宿主将被正道擒获，废除修为，锁入锁妖塔永世不得翻身；或被黑化的魔道圣女囚禁，炼制成永不背叛的血肉傀儡。】
“靠。”
苏长歌在心里狠狠比了个中指。前有狼后有虎，横竖都是个死，这是逼着老实人拼命啊。
就在他盯着那片压抑的云海，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破局之法时——
一件带着温热体温、厚重华丽的大红魔袍，轻轻地、不容拒绝地披在了他的肩上。
那一瞬间，原本刺骨的寒风似乎都被这股气息隔绝在外。
苏长歌回过头。
墨画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今日的她，没有疯疯癫癫地大笑，也没有提着滴血的剑。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一身如血般的红裙在风中狂舞，衬得她的小脸越发苍白精致。
那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没有焦距地盯着苏长歌，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都吸进去。在她的瞳孔深处，只倒映着苏长歌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她的全世界，也是她唯一的锚点。
“哥哥……在怕吗？”
墨画眉伸出纤细的手指，细致地帮他系好领口的带子。指尖冰凉，若有若无地划过苏长歌脆弱的喉结，带起一阵奇异的战栗感。
“胡说。”
苏长歌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维持着作为“魔主”的逼格，“为师是在思考，家里来了这么多‘朋友’，该用什么样的礼数，才能让他们终身难忘。”
墨画眉闻言，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起。
那不是正常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温柔。
“哥哥别怕。”
她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了苏长歌的腰。她把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贪婪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声音软糯得像只求宠的小猫：
“画眉这几天很乖，没有乱跑，一直在好好练功哦。我现在……变得很强了。”
她的双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苏长歌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如果那群杂碎敢动哥哥一根头发……”
墨画眉的声音陡然转冷。
那一瞬间，原本狂啸的山风骤然停滞。周围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渣，簌簌落下。一股实质般的、猩红的杀意，从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我就把这天，捅个窟窿。”
她在苏长歌背后幽幽地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
“我会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做灯笼，把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洗干净，给哥哥搭积木玩……好不好？”
苏长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彻骨寒意，还有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却又无比可靠的“病娇式守护”。
他沉默了片刻。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或许只有这种疯子，才不会背叛自己。
他反手握住了墨画眉那双冰凉的小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捅窟窿这种粗活，别脏了你的手，让旺财去干就行。”
苏长歌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看着为师怎么教他们——做人。”
墨画眉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红光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痴迷。她把头埋得更深了：
“嗯……都听哥哥的。哥哥说杀谁，画眉就杀谁。”
就在这温馨中透着惊悚，浪漫中带着血腥的时刻——
“嗡嗡嗡——”
一只毫不起眼的黑色苍蝇，极其煞风景地飞了过来。它无视了周围恐怖的威压，精准地落在苏长歌的肩膀上，以前足极其快速地敲击着苏长歌的耳垂，传达着一段加密的频率。
片刻后。
苏长歌原本还有些凝重的眼神，缓缓眯了起来。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了猎物主动跳进陷阱时的眼神。
“枯骨……”
苏长歌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一点点勾起，露出一抹比墨画眉还要残忍、还要阴坏的弧度。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不可一世的正道联军，眼中的慌乱荡然无存。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苏长歌轻笑一声，手指轻轻弹飞了那只苍蝇，“既然你想玩《无间道》，那本座就陪你玩个大的。”
“画眉。”
“在。”
“去通知财务长老，把我们的护宗大阵……‘修整’一下。既然客人想从后门进来，我们总得给他们准备一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