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阴魔宗演武场。
往日里,这里充斥着法术轰鸣、刀剑碰撞的喊杀声,空气中总是飘荡着血腥味。但今天,这里安静得有些诡异,甚至可以说是——神圣。
数千名魔宗精英弟子,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此刻却乖巧得像私塾里的蒙童,盘膝而坐,乌压压一片。他们手里居然没有拿刀,而是人手一本小册子和一支毛笔,求知若渴地盯着高台。
高台之上。
苏长歌一袭黑金色的圣子长袍,金丝滚边,贵气逼人。他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那本蓝皮线装的《抡语》,姿态慵懒而高贵。
旺财趴在他脚边,怀里抱着一根不知道从哪个倒霉长老那里顺来的千年灵兽大腿骨,发出“咔嚓、咔嚓”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咀嚼声,为这堂课提供了唯一的背景音。
“咳咳。”
苏长歌清了清嗓子,面具下的目光如电般扫视全场,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本座观察了你们三天。”
“本座发现,你们虽然杀人放火很熟练,业务能力尚可,但——格局太小!境界太低!档次太差!”
“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那是莽夫!是没脑子的低级魔修!是下九流!”
苏长歌猛地一挥衣袖,声音拔高:
“真正的魔,要有文化!有理论!有修养!要学会用道理去感化世人!”
台下众弟子面面相觑,羞愧难当,随即齐声高呼,声浪震天:
“我等愚钝!请圣子赐教!”
“很好。孺子可教。”
苏长歌满意地点点头,翻开书,朗声诵读,声音抑扬顿挫,极具感染力:
“今日,我们接着讲《抡语》的核心思想。”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苏长歌随手指了指前排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骷髅项链的彪形大汉:“你,光头那个,来解释一下。”
那光头弟子挠了挠锃亮的脑门,一脸便秘的表情,试探着背诵正道教义:
“意思是……学习了知识之后经常复习,不是很……开心吗?”
“啪!”
苏长歌直接把手里的书卷成筒,隔空狠狠砸在他那个光头上!
“错!大错特错!朽木不可雕也!”
苏长歌霍然起身,背负双手,一副“真理掌握在我手中”的狂傲姿态:
“那是正道那群酸腐书呆子的解释!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句话的魔道正解是——”
“学习了敌人的招数和弱点,然后经常找机会去偷袭他、殴打他、暗算他,看着他一脸懵逼、想还手却打不过你的样子,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开心、很愉悦的事情吗?!”
轰!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众弟子恍然大悟,眼中精光爆闪,呼吸急促!
“妙啊!太妙了!”
“学会了打死他!这才是真正的快乐!”
“偷袭的艺术!我悟了!”
苏长歌见气氛到位,继续输出:
“再看下一句:‘吾日三省吾身’。”
“正道说是反省过错。屁!魔修哪来的错?”
苏长歌伸出三根手指,眼神阴狠:
“意思是:我每天都要自我检查三次——”
“今天我杀人利索了吗?有没有让对方痛苦地死去?”
“搜尸搜干净了吗?有没有漏掉储物袋和金牙?”
“斩草除根了吗?有没有留下孤儿寡母将来找我复仇?”
“这,才叫严谨!这,才叫专业!”
台下弟子奋笔疾书,笔记记得飞起,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刻进骨头里。
“还有这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意思是:三个人走在一起,只要我出手够快,其中一个必然要躺下,成为让我练手、给我贡献修为的‘尸体’(师)!”
“最后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送给即将到来的正道大军。”
苏长歌合上书,眼神变得森寒无比,周身煞气翻涌,身后的修罗鬼影适时地发出咆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看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贪婪而残忍的笑容:
“意思是:有不知死活的人,从远方千里迢迢来送人头,把他们的法宝、丹药、灵石主动送上门来……”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快乐、值得全宗上下大摆筵席庆祝的事情吗?!”
轰——!!!
全场彻底沸腾了!
这哪是讲课?这是给这群没文化的魔修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重塑了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以前他们杀人越货,只知道那是本能,是野蛮。 现在有了这一套逻辑严密、博大精深的理论支撑,腰杆子瞬间挺直了!
以后杀人,那不叫杀人,那叫“实践圣人道理”! 以后抢劫,那不叫抢劫,那叫“接收远方朋友的礼物”!
这叫“知行合一”!
“圣子英明!圣子威武!”
“圣子千秋万代!一统魔道!”
“抡语在手,天下我有!”
数千名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面红耳赤,甚至有人当场顿悟,魔功突破。
苏长歌看着台下这群被忽悠瘸了、陷入狂热的魔修,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摸了摸旺财的狗头。
很好。文化入侵第一步,大成功。 只要把这群疯子的脑回路带偏,以后就算身份暴露,我也能说是“为了体验生活”。
太阴魔宗?不,以后这里就是我苏长歌的‘抡语’传销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