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一切都显得平常而有序。早读课的读书声嗡嗡作响，掩盖了昨夜那微不足道的插曲。
林凡走进教室时，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黑板。
值日生已经将它擦得干干净净，墨绿色的板面一尘不染，反射着晨光。昨晚那诡异的字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松了口气，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他走到自己的座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斜前方的李娟。她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课本，侧脸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课间操的时候，陈浩还在拿昨晚的事打趣：“李娟，三天后啥好日子啊？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李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陈浩你再乱说，我就告诉老师你上次物理小考抄袭！”
陈浩立刻举手投降，周围响起一阵哄笑。那行粉笔字，在大多数人眼里，依旧只是个无聊的、甚至有点失败的恶作剧。
然而，林凡注意到，李娟的笑容底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她的黑眼圈比平时重了一些。
第二天，情况开始变得微妙。
课间，李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时不时会抬头看向黑板，尤其是在有同学上去板书之后，她会盯着被擦拭过的地方看上好几秒。有同学和她说话，她有时需要对方重复一遍才能反应过来。
“她好像真有点被吓到了。”苏雨晴拿着一本习题集走到林凡旁边，低声说道。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以冷静和观察力敏锐着称。
“换你，你会完全不在意吗？”林凡反问。
苏雨晴推了推眼镜，没有回答，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疑虑。
恐慌如同细微的孢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第三天，终于到来了。
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天空，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李娟走进教室时，脸色苍白得可怕。她一整天都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紧紧攥着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也复杂起来，同情、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那行被擦掉的粉笔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和大家隔开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课堂气氛有些沉闷，连最调皮的学生也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地，都停留在李娟身上。
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班主任讲解习题的声音。
李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体微微发抖。她同桌的女生似乎想安慰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就在这时——
李娟的身体猛地一僵。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她就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雕塑，握着笔的手骤然松开，中性笔“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练习册上。
她的头缓缓垂下，抵住了桌面。
“李娟？你怎么了？”同桌女生吓了一跳，轻轻推了推她。
没有反应。
前排有同学回过头。讲台上的班主任也停下了讲解，皱起眉头：“李娟同学？”
距离最近的男生大着胆子，探过身去查看。
下一秒，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猛地向后缩去，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血……血！”他指着李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一缕暗红色的血液，正从李娟低垂的额头与桌面接触的地方，缓缓渗出，蜿蜒流下，染红了练习册的纸页。
她死了。
就在这间坐满了同学的教室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自己的座位上，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命。
时间仿佛凝固了。死寂笼罩了整个教室，只剩下那个摔倒男生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几秒钟后，尖叫声如同引爆的炸弹，瞬间撕裂了这片死寂。
整个教室炸开了锅。桌椅被撞倒，学生们惊恐地向后退缩，有人痛哭，有人呕吐，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
林凡僵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眼睁睁看着班主任强作镇定地冲上前，颤抖着手探向李娟的颈动脉，然后面无人色地缩回手，踉跄着掏出手机报警。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具趴在课桌上的躯体，锁定在那摊刺目的暗红上。
三天。
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那根本不是恶作剧。
那是一场死亡预告。
一场精准、冷酷，且无法阻止的……清理。
教室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落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像是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奏响的哀乐。而在这片混乱与恐惧的交响中，林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