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周里,“甜蜜家园号”与乌兹格之间的交易变得异常顺畅。
一箱箱贴着笑脸标志的普通营养膏,被源源不断地送往骸骨集市的秘密仓库。
而作为交换,各种稀有金属、能量晶体,甚至是几艘被俘获的小型走私船。
都成了“甜蜜家园”公司的合法财产。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被乌兹格当成“合作诚意”的,特供版营养膏。
这些银色管状的“军粮”,通过乌兹格的手,被精准地分发给了“血喉”部族最精锐的突击部队。
效果立竿见影。
“兄弟!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通讯屏幕上,乌兹格那张肥胖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独眼里全是狂热的光。
“就在昨天!我们和‘黑齿’那帮杂种在陨石带又干了一架!往常我们最多打个平手,但这次,我的战士们像疯了一样!”
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他们三天三夜没合眼,硬是把‘黑齿’的先锋队给活活拖垮了!最后还反过来俘虏了他们一艘护卫舰!”
“你那玩意儿,比他妈的兴奋剂还管用!”
李辰的分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乌兹格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冷淡。
他沉浸在自己的功绩里,滔滔不绝。
“族长高兴坏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夸我是部族百年难遇的后勤天才!他已经把另外两个主力舰队的补给权,也交给了我!”
“兄弟,只要你继续供货,我保证,你的好处少不了!”
通讯切断。
“甜蜜家园号”的船舱里,赵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手指在数据板上飞快地滑动。
“领袖,情报太多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
“乌兹格这个蠢货,为了拿到更多的‘特供版’,把他知道的所有部族龌龊事全都抖出来了。”
在他旁边,小雅闭着双眼,小小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皱起。
她的小手忽然抬起,指向屏幕上的一条航线数据。
“哥哥,这里是假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这条航线上的能量流动很平稳,没有乌兹格说的那么危险。他骗了你,他在隐藏一条更重要的秘密航线。”
赵诚立刻在那条航线上做了一个红色的标记。
“妈的,这肥猪,还留了一手。”
李辰的分身走到投射在半空中的三维星图前。
经过这几周的情报汇集和小雅的交叉验证,这张星图已经变得无比详尽。
上百个部族的兵力分布、势力范围、巡逻路线、甚至是他们之间的仇恨关系,都以不同的颜色和标签,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整个大可汗的疆域,在他面前,几乎再无秘密。
除了一个地方。
星图的最中央,那片代表着大可汗王庭的区域。
依然是一片深邃的、无法探知的黑色空白。
“乌兹格,终究只是个后勤官。”
李辰的分身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能看到的,都是大可汗想让他看到的。他能接触到的,也只是其他被征服的部族。”
“我们,需要一个能直接看到王座的机会。”
赵诚的表情变得凝重。
“可……这怎么可能?那里是整个星域防守最森严的地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正说着,刺耳的最高优先级通讯请求,忽然响彻了整个舰桥。
是乌兹格。
屏幕上,他那张肥胖的脸,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扭曲。
“兄弟!兄……兄弟!”他语无伦次,口水都快喷了出来,“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
“族长……我们的族长,对你的产品非常,非常满意!”
乌兹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可汗,即将召开一年一度的‘万族盟会’!所有被征服的部族首领,都必须前往他的王庭,献上最珍贵的贡品,向他展示这一年的‘成果’!”
赵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为了在所有部族里脱颖而出,为了向大可汗炫耀他新发现的这个宝藏……”
乌兹格的独眼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我们族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你的营养膏,作为今年最珍贵的贡品,献给大可汗!”
乌兹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低,却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而且,为了显示这份贡品的独一无二,他决定……把你,‘甜蜜家园’公司的代表,这个带来了神之食物的使者,作为一件‘奇珍异宝’,一同献给大可汗!”
“族长,他正式邀请你,作为他最尊贵的客人,参加盟会开始前的盛宴!”
船舱内,瞬间死寂。
赵诚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领……领袖……”他回过神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陷阱!这绝对是陷阱!他们要把你当成一个宠物,一个玩意儿,送给那个暴君!”
小雅也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抓住了哥哥的衣角。
这根本不是什么邀请。
这是要把他们的领袖,装进笼子,送到整个星域最恐怖的屠夫面前!
李辰的分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对着通讯屏幕里,那个还在等待他答复的乌兹格,平静地开口。
“替我感谢族长的美意。”
“这么盛大的宴会,我怎么可能拒绝。”
赵诚绝望地闭上了眼。
在赵诚和小雅担忧到近乎崩溃的情绪中。
李辰的分身换上了一套乌兹格派人送来的,华丽但风格野蛮的“血喉”部族礼服。
他登上了一艘前来迎接的穿梭机。
穿梭机驶向不远处,一艘静静悬浮在虚空中的庞然大物——“血喉”部族的旗舰,“贪婪之颚”号。
这艘巨大的战舰,像一座由黑色金属和红色图腾构成的山脉。
李辰的分身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对接舱口。
厚重的合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片刻之后,“贪婪之颚”号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庞大的舰体开始加速。
赵诚和小雅站在“甜蜜家园号”的舷窗前,看着那艘巨舰,消失在跃迁的光芒之中。
“哥哥,领袖他……会回来吗?”小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赵诚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攥着拳头。
“贪婪之颚”号载着这位最危险的“商人”,驶向了这片血色星域的绝对中心。
大可汗的王庭。
那是一座由无数战舰残骸与小行星拼接而成的,如同星辰般巨大的移动要塞。
它就像一顶用骸骨与废铁铸成的,狰狞的王冠。
静静地悬浮在银河的黑暗里,等待着它“贡品”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