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耳语般的声音，在奥萝拉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船坞的。
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冰冷僵硬。
“滴。”
专属休息室的门在她身后合上。
漆黑，静谧。
奥萝拉没有开灯，也没有哭泣。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砸门声。
“砰！砰！砰！”
“奥萝拉！开门！你清醒一点！”阿尔德里奇那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带着些许恐慌从门外传来。
“不要听那个魔鬼的！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
奥萝拉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缓缓走到门边，手掌贴在合金门上。
“机会？”她轻声反问，“将军，我们的旗舰被打成了筛子，我们最精锐的士兵，现在连像样的义体都换不起。您告诉我，我们的机会在哪？”
“我们可以向联邦其他派系求援！凯琳家族还有忠诚的故旧！只要我们……”
“够了。”
奥萝拉打断了他，语气陡然转冷。
“将军，别再用‘联邦’这个词来教育我了。是它，把您关进了黑石监狱。是它，给我下达了追杀令。”
“现在，您还要我回去，向那群把我当成垃圾一样丢掉的人摇尾乞怜？”
门外的阿尔德里奇，被这番话噎得失语。
“奥萝拉，你……”
“我很好。”
奥萝拉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在说服自己。
“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突兀地从她身后响起。
“哦？看来我们的女王陛下，终于开始进行第一次自我进化了，值得庆贺。”
奥萝拉猛地转身！
李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间的阴影里。
他甚至没有走门。
“滚出去！”奥萝拉低吼。
“这是我的船，小姑娘。”李辰微笑着走上前，与她擦肩而过，直接打开了房门。
门外，阿尔德里奇那张写满震惊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你对她做了什么？！”老将军的眼睛瞬间发红，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挡在奥萝拉身前。
“我？”李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而已。不像你们联邦，只会给她一枚冰冷的勋章，和一张无情的通缉令。”
他走到房间那个摆满了荣誉勋章的展示柜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看看这些，‘金橡叶’、‘联邦守护者’……多么荣耀啊。”
李辰伸出手，隔着防护罩，轻轻敲了敲那枚象征着首席毕业生荣耀的勋章。
“将军，我问你一个问题。”
李辰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阿尔德里奇。
“这玩意儿，现在能换几发‘湮灭光矛’的炮弹？”
阿尔德里奇的呼吸一滞。
“这……这是荣耀！是军人的信仰！”
“信仰？”李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信仰不能让你的士兵断肢再生，信仰也不能填满空空如也的弹药库。在这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我。”
他一步一步，逼近被阿尔德里奇护在身后的奥萝拉。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奥萝拉。”
他的声音不大。
“选择他，”李辰指了指一脸决绝的阿尔德里奇，“选择你那可笑的，一文不值的‘联邦荣耀’，然后带着你的残兵败将，滚出我的基地，去宇宙里当人人喊打的流浪狗。”
“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奥萝拉的眼睛。
“选择我。选择活下去。”
房间内，寂静无声。
阿尔德里奇死死地护着奥萝拉，身体紧绷，如同护着雏鸟的老鹰。
他看着自己曾经最骄傲的学生，那双碧色的眼瞳里，光芒正在一点点熄灭。
“不……奥萝拉，不要……”他哀求着。
然而，奥萝拉却推开了他。
她拨开老将军挡在她身前的手臂，一步一步，从他的庇护下，走了出来。
她走到了李辰的面前。
两人相距不到半米。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侵略的味道。
“你想要什么？”她抬起头，直视着李辰的眼睛。
“我要你的全部。”
李辰的回答，简单而又霸道。
“好。”
奥萝拉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在阿尔德里奇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她缓缓地，单膝跪地。
那是一种抛弃了所有杂念，如同最虔诚的骑士，向自己的君王献上忠诚的姿态。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一个妖异而决绝的微笑。
“我的王。”
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李辰那只摊开的手掌。
然后，低下她那曾经高贵无比的头颅，冰凉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轰——！”
阿尔德里奇的大脑，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看着那个自己倾注了所有心血，视为联邦最后希望的女孩，以一种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了那个魔鬼的脚下。
他的信仰……他的荣耀……
“我不是在折断她。”李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奥萝拉金色的长发，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面如死灰的阿尔德里奇身上。
“我只是在为我的‘女王之刃’……”他嘴角的笑容，残忍而又完美。
“……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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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民主联邦，塔洛斯空间站，一家伪装成货运公司的秘密酒吧内。
十几个穿着便服，但身形依旧笔挺的联邦军官围坐一圈。
马库斯站在吧台前，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作战服，镜片下的眼神，闪烁着狼一般的狠厉。
“弟兄们！”他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最高议会那群肥猪，已经忘了哈克将军的血是怎么流的！他们只想着用我们的尊严，去换商人的星币！”
“所以，我成立了【血色先锋】！”
马库斯张开双臂，声音激昂。
“我们的目标，不是叛国，是清君侧！用敌人的血，清洗我们的耻辱！”
“血债血偿！”一名年轻军官振臂高呼。
“血债血偿！”压抑的怒吼在酒吧内回荡。
“很好。”马库斯满意地压了压手。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我也找到了。”
他调出一份档案，照片上是一个地中海发型、笑容和蔼的中年胖子。
“后勤部，第三运输舰队总调度官——米洛·詹金斯。”
“我查到，就是这个混蛋，把将军的跃迁坐标，卖给了泰坦工业！”
“杀了他！”群情激愤。
“不。”马库斯嘴角显现出残忍，“直接杀，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尝到比死亡更痛苦的滋味。”
“杀人，还要诛心。”
他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詹金斯有个宝贝儿子，喜欢玩非法的‘黑洞竞速’。”
“我们就送他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他连人带船，都变成宇宙尘埃的……引擎改装套件。”
“等他儿子死了，我再把所有证据，‘匿名’寄给联邦监察部。”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这个恶毒的计划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兴奋。
就在这时，一名亲信快步走来，在马库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马库斯的脸色微微一变，宣布会议结束。
等所有人都散去，他才皱眉问道：“人呢？”
“就在包厢，他说……他有关于詹金斯更劲爆的黑料，要当面和你谈。”
马库斯推开包厢的门。
房间里，一个瘦削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那身有些浮夸的亮面风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和一双锐利得不像话的小眼睛。
“马库斯指挥官，初次见面。”
男人站起身，谄媚地搓了搓手，露出了一个像是数钱般的标准笑容。
“你可以叫我……‘老鼠’。”
老鼠的目光扫过马库斯，摇了摇头，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轻声说道：
“你的计划不错，很有想法。”
他话锋一转，笑容学着像某人一样，变得玩味。
“但是，想用这种小手段就扳倒詹金斯？哥们儿，”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马库斯面前摇了摇。
“还差点儿意思。”
“你说我的计划，差点意思？”
马库斯的声音冰冷，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能量枪。
“别紧张，马库斯指挥官。”
自称“老鼠”的赵诚，往后缩了缩，仿佛被吓到了，但那双小眼睛里的精光却丝毫不减。
“你的计划很好，杀人诛心，够狠，我喜欢。利用詹金斯那个蠢货儿子，送他上路，再把证据捅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啧啧，标准的反派模板，很有前途。”
老鼠话锋一转，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李辰有七分神似的，玩味的笑容。
“但是，哥们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玩的段位，太低了？”
“什么意思？”马库斯皱眉。
“意思就是，”老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你还在第一层，想着怎么干掉詹金斯的儿子。”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而詹金斯那个老狐狸，在第二层。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惹祸精，三个月前就把他送到了‘新希望’戒断中心，一个连跃迁信号都没有的垃圾星球。”
“你的‘大礼’，连他的毛都碰不到。”
马库斯瞳孔骤缩！
这个情报，他花了大力气都查不到！
“你……”
老鼠没有理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笑容变得高深莫测。
“而我们老板，在第五层。”
他凑到马库斯耳边，用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语气，轻声说道：
“他让我来问你一句话……”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给了詹金斯你恩师哈克将军的……最终跃迁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