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丢在桌子,指着屏幕上那些他和红姐的“绯闻”报道,咬牙切齿,
“你们看看!现在全港岛的人都在笑我!笑我顾清宴品味差!笑我饥不择食跟个阿婶拍拖!我出门都要被记者追着问是不是有恋母情结!这像话吗?!”
他越说越气,感觉自己一世英名(虽然也没什么英名)尽毁。
站在一旁的阿强死死低着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拼命把涌到喉咙口的笑意憋回去,脸都憋红了。
电商运营部的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表情苦涩。
为首的经理硬着头皮上前,苦口婆心地劝:
“顾少,顾少您消消气……这、这效果不是挺好的吗?您看这流量,这讨论度!以前咱们星耀想上娱乐版头条多难啊!现在好了,免费广告,省了多少宣传费!”
另一个副手也赶紧帮腔:“是啊顾少,数据不会骗人。红姐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和互动量,从绯闻出来那天开始,翻了十倍都不止!已经有好几家化妆品公司、保健品品牌主动过来谈合作了,点名要红姐代言或者带货!这转化率,立竿见影啊!”
“而且,”
经理压低声音,带着点诱惑,
“顾少,您想啊,这绯闻越离谱,大家越好奇,越会关注您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咱们的动画项目或者别的正经项目一推出,这关注度直接就能用上!黑红也是红啊!”
顾清宴听着,脸色变幻不定。
他当然知道炒作的效果,星耀现在最缺的就是关注度。
红姐是他手里目前最有“故事”和“反差感”的艺人,这波操作确实让这个过气多年的老牌花旦重新回到了大众视线,也连带让“星耀影视”这个名字有了点存在感。
可是……这代价是他顾三少的“名声”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回老板椅里,瞪着眼睛看那几个等他决断的下属。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最后,他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炒一周。最多一周!一周后要是还没别的爆点,立刻给我澄清!听见没有?!”
“是是是!顾少英明!”几个运营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
顾清宴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阿强,他泄气般瘫在椅子里,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喃喃自语:“我这都是为了谁啊……真是亏大了……”
阿强终于忍不住,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又赶紧抿住,假装咳嗽了一声。
顾清宴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啊?”
阿强连忙正色:“没有,顾少,我是觉得……您为事业牺牲太大了,令人敬佩!”
“滚蛋!”
顾清宴嘴上在骂,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
不知道……陈白露,会不会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她看到……会怎么想?
会吃醋吗?
想到这里,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陈白露看到后,会吃醋、会生气,然后,会打电话质问自己。
但,顾少的期待,恐怕要落空了。
高铁到站,一行人刚走出闸口,陈白露的手机就响了。
是个京市的固定号码,来电显示很简短,只有一个“研”字。
她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通:“喂?”
“陈白露同志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男声,语气公事公办,
“这里是‘超自然现象与应急事务研究所’。通知你,请于明日(22日)上午九点整,准时到京西凤凰岭基地报到,参加为期两周的封闭式入职集训。请携带个人必要生活物品及换洗衣物。地点和准入凭证已发送至你登记的手机号,请注意查收并保密。有问题吗?”
陈白露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形式这么正式。
“没有问题。”
“好,明天见。”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白露看着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加密短信。
凤凰岭基地……她知道那里,是京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军事管理区。
“师妹,怎么了?”苏无尘走过来问。
“没事,”陈白露收起手机,“上面来了通知,让我明天去参加个集训,可能得离开观里一段时间,道观,还有孩子们,得麻烦你跟其他师兄了。”
“你放心去,这边有我们,你注意安全。”
“嗯。”
回到圣水观,
陈白露径直回了自己院落,刚把行李放下,柜子上那个陶土坛子就“哐当”一声,自己从柜子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半圈,堪堪停在她脚边。
坛口封着,但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明显怒意的气息弥漫出来。
紧接着,沈星辰怨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陈、白、露!”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你太过分了!我求你做个人吧。你快把我饿死了你知道吗?”
陈白露一怔,确实理亏。
这段时间连轴转,把沈星辰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对于沈星辰这种心高气傲的鬼王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刚要开口道歉,沈星辰的怒骂已经劈头盖脸砸过来:
“妈的,饿死老子了!你看看!老子灵体都他妈快淡了!当初是哪个王八蛋跟老子签的契约?说好了香火不断,有福同享?老子帮你打了多少架,挡了多少灾?你就这么对老子?”
他越说越气,坛子猛地又跳了一下,几乎要撞到陈白露的小腿。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是瞎眼啊,为什么要做你的兵马?都不管饭?劳资知道你为啥没有兵马了。要不就饿死了,要不就跑了。要不咱俩也解约吧,我不想跟你混了。老子这就去找个识货的新主儿!港岛那个姓顾的小子好像就挺有钱,老子去给他当个保家仙,天天吃香喝辣……”
听着沈星辰气得语无伦次、连“跳槽”到顾清宴那儿去的胡话都扯出来了,陈白露知道这家伙是真怒了,而且饿得不轻。
她立刻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最好的线香和金箔纸钱,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又迅速在院中设好供桌,摆上新鲜贡品,不等仪式完全到位,先点燃了一大把线香,恭敬地插在香炉里。
“是我的错。”
陈白露对着坛子,语气诚恳,没找任何借口,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疏忽了你。今天十五,我加倍补上。
然后,香火、金箔、血食……都加倍摆上桌。
说着,她甚至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蕴含着精纯灵力的鲜血,滴入一碗清水,推到坛子前。
这是供养高阶兵马的大礼,也是平息其怒火的诚意。
浓郁的香火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坛子里的暴躁气息顿了一下。
沈星辰没立刻说话,但陈白露能感觉到,那饿极了的家伙正在疯狂吸收香火和那滴血水中蕴含的能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很拽,但火气明显降了下去: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这……马马虎虎吧。
他吸溜香火的声音在陈白露脑海里响起,饿鬼投胎似的。
“不过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断供之仇,不共戴天!除非……”
他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怎么敲竹杠。
陈白露适时开口:“明天我要去个地方,封闭集训,要不,我带你去一起去啊?”
坛子又安静了几秒。
“「封闭集训?什么地方?”
沈星辰的兴趣明显被勾起来了,但语气还是拽拽的。
“嗯,具体不清楚,你要不要去啊?”陈白露如实说。
沈星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说道:“去,谁知道你出去多久,要是一走几个月的,我不得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