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安全屋外,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圆滑中透着紧绷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压抑的涟漪。门内,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西弗勒斯·斯内普覆在林晏清手背上的手指,在那句话传来的瞬间,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但他随即松开,仿佛那片刻的失态是他绝不容许的脆弱。他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冰冷魔压让狭小空间内的烛火都为之摇曳、黯淡。
林晏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与清醒。他反手用力握住斯内普即将抽离的手指,通过契约与指环传递过去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别开门,拖延。」
“霍拉斯教授。”斯内普开口了,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传出,像地窖本身在说话,冰冷、平滑,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时间已晚,不便接待。有何指教,可以明日再议。”
门外的斯拉格霍恩似乎噎了一下,能想象出他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模样。“哦,我亲爱的孩子,恐怕…恐怕事态紧急。特拉弗斯先生就在这里,他认为…嗯…为了城堡的安全,有必要进行一些…呃…提前的沟通。”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将“身不由己”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冷硬、更干涩的声音切了进来,是特拉弗斯,他显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斯内普,林。根据《魔法紧急状态法案》补充条款第十七条,在涉及潜在公共安全威胁时,调查官有权进行必要的初步接触与评估。开门,这是正式通知,并非请求。”
《魔法紧急状态法案》——他将事件定性拔高到了“公共安全威胁”的层面!这意味着,如果抗命,他们面临的将不仅仅是校规处罚。
林晏清感到斯内普的手臂肌肉瞬间僵硬,那是即将爆发的前兆。他不能再沉默。
“特拉弗斯先生,”林晏清提高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好学生被无辜打扰的困惑,“我们尊重魔法部的程序。但现在是深夜,在未经校长允许的情况下,于学生私人休息区域进行‘强制接触’,这似乎…并不完全符合程序正义?我们是否需要请邓布利多校长,或者麦格教授到场?”
他搬出了邓布利多和麦格,既是拖延,也是试探。他在赌,赌特拉弗斯此行带有一定的“私下施压”性质,并未完全走通官方的、需要校长在场的流程。
门外果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宿主棒棒哒!(??????)?? 成功利用规则进行反击!」
「检测到外部目标【特拉弗斯】情绪波动:恼怒+1,谨慎+1」
然而,特拉弗斯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调查官。“程序问题,不劳费心。”他的声音更冷,“我的授权足以覆盖此项。最后警告:开门。”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对方的强硬而升级!斯内普的魔杖已然举起,对准门口,他黑色的瞳孔收缩,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要与门外之人玉石俱焚的决绝。林晏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门一开,冲突将瞬间爆发,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敲击,清晰地穿透了风雪与紧张的壁垒,在走廊里响起。
“我想,关于霍格沃茨城堡内部的程序问题,尤其是在夜晚打扰我的学生休息,或许应该先咨询一下我的意见,奥斯瓦尔德。”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停在门外。“霍拉斯,奥斯瓦尔德,”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此寒冷的夜晚,聚集在我的学生的地窖门口,是有什么紧急到无法等到天明的事情吗?”
“邓布利多校长!”斯拉格霍恩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意味,“我们只是…呃…特拉弗斯先生认为…”
“我认为有必要对林先生进行初步评估,以排除风险。”特拉弗斯打断了斯拉格霍恩,语气生硬,但面对邓布利多,他显然收敛了那份咄咄逼人,“根据法案…”
“啊,是的,那个有趣的补充条款。”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我记得它的适用前提,是需要‘明确且即刻的威胁证据’。请问,你已经掌握了这样的证据吗?足以让你在深夜,绕过我这位校长,直接对我的学生行使强制权?”
邓布利多没有咆哮,没有怒斥,他只是用平静的语调,精准地切中了法律程序的要害。他的到来,并非简单的和事老,而是带着规则与力量的降维打击。
门外再次沉默。特拉弗斯似乎在权衡。与邓布利多正面冲突,显然不在他此刻的计划之内,或者说,他背后的授权尚未达到如此强度。
“……目前尚未有决定性证据。”特拉弗斯最终承认,声音干巴巴的。
“那么,”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我认为任何评估,都应该在光明正大的白天,在符合所有规定程序的场合下进行。现在,让我的学生们休息吧。霍格沃茨的墙壁,依然能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这句话,像一句古老的咒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几秒后,门外传来特拉弗斯僵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斯拉格霍恩似乎低声对邓布利多说了句什么,也匆匆离开了。
地窖内,斯内普举着魔杖的手臂缓缓垂下,但身体的紧绷并未缓解。林晏清靠着墙壁,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袍子已被冷汗浸湿。
危机,暂时解除了。
然而,邓布利多的声音并未离开,他轻轻敲了敲门,这次是真正温和的叩击。
“西弗勒斯,林先生,”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了一些,“他带来的仪器,是‘窥秘之眼’的改良型号。它对…独特的生命波动,异常敏感。普通的屏蔽术,效果有限。”
邓布利多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他们在躲避什么,甚至点明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你们的时间,可能比想象的更少。”邓布利多最后留下一句,脚步声也终于远去。
地窖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斯内普猛地转身,看向林晏清,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后怕、暴怒,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知道了。”斯内普的声音嘶哑。
“但他选择了保护,而非揭露。”林晏清冷静地分析,邓布利多的态度,是他们在这场危机中获得的最大爽点——来自最高力量的隐性支持。“他提醒我们,‘窥秘之眼’…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去有求必应屋!”
希望重新燃起,但邓布利多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时间,分秒必争。而门外看似离去的威胁,真的消失了吗?特拉弗斯手中的“窥秘之眼”,又会何时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