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瘴气翻涌,杀声由远及近,如同逐渐逼近的死亡潮汐。以黑袍大祭司乜罗为首的残存黑苗精锐,以及那名气息血腥暴戾的潜渊卫新头领,并数名显然也是宗师境界、衣着各异的中原高手,已然逼近至洞口数十丈外。他们显然也察觉到此地气息非同寻常,眼中除了杀意,更添了几分贪婪与志在必得。
“陈文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这洞中之物,合该为我等所得!”那潜渊卫头领厉声高喝,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股扰人心神的血煞之力。
陈文甲立于洞口,青衫猎猎,面对强敌环伺,神色依旧古井无波。他并未回应对方的叫嚣,只是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微微用力。
“锃——!”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彻洞穴!那柄看似朴实的长剑终于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流光溢彩,森然剑气自行勃发,将洞口弥漫的毒瘴瞬间涤荡一空,露出外面狰狞的敌影。
“此剑,名‘无尘’。”陈文甲轻抚剑身,仿佛在对老友低语,又像是在宣告对手的结局,“今日,便以尔等污血,祭此清净之锋。”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出洞口,身形仿佛融入了风中,剑光乍起,如银河倒泻,直取那名叫嚣最凶的潜渊卫头领!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剑意锁定的瞬间,剑锋已至!
那潜渊卫头领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陈文甲说打就打,速度更是恐怖如斯!仓促间将血煞罡气催至巅峰,长刀横架!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蕴含着血煞罡气的精钢长刀,在“无尘”剑下竟如同朽木,应声而断!剑光毫不停滞,顺势掠过!
一颗满含惊骇与不信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泉喷涌!
一剑!仅仅一剑!一名实力不俗的宗师级潜渊卫头领,授首!
全场瞬间死寂!无论是黑苗还是那些中原高手,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所震慑。他们知道陈文甲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
“一起上!杀了他!”乜罗长老尖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她挥舞着半截蛇杖,催动周身蛊毒,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如同活物般罩向陈文甲。与此同时,那几名中原高手也各施绝学,刀光、掌影、暗器,从四面八方攻至,气劲交织,将陈文甲所有退路封死!
陈文甲身处围攻中心,眼神却愈发平静。他手腕微转,“无尘”剑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剑势时而如清风拂柳,将毒雾引偏荡开;时而如雷霆万钧,硬撼刚猛掌力;时而如庖丁解牛,精准地点在暗器最薄弱之处,使其纷纷坠地。《小衍诀》总纲运转到极致,在他眼中,敌人的招式、气机流转、乃至力量薄弱之处,皆如掌上观纹。
他以一敌众,剑光如幕,竟将所有人的攻击尽数接下,身形在方寸之地挪移闪动,宛如闲庭信步,偶尔一剑反击,必逼得一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宗师巅峰的战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洞内,漆柔盘坐于白玉碑前,心神已彻底沉入与寒月祖师残留意念的沟通之中。那浩瀚、慈悲又带着无尽苍凉的意念,如同温暖的海洋,包裹着她的灵识。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流淌而过——上古大战的惨烈、三才封魔阵的布置、以身镇魔的决绝、以及对后世的殷殷期盼……
“星辰……净火……葬星山……核心……非山巅,乃……陨坑之心……需……星钥……”断断续续的意念传来,关键处依旧模糊,但比碑文清晰了许多。
同时,一股精纯至极的冰寒灵力,自白玉碑和那潭“净毒泉”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漆柔体内。这灵力与她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不仅快速恢复着她消耗的法力,更在洗涤拓宽她的经脉,滋养着她的道基。漆柔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厚悠长,周身散发出的白光越发皎洁纯净,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冰蓝之色。
果果则按照陈文甲的吩咐,小手触摸着冰冷的洞壁,闭着眼睛,全力感知着。洞内那股悲伤的气息源头,正是来自寒月祖师的遗蜕和那被镇压的“万毒魔心”。而能量的流动……除了中央的泉眼和石碑,她隐约感觉到,在洞穴最深处的角落,岩壁之后,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与外界不同的“风”的气息,还有一丝……非常非常淡的,和“星陨之地”感觉有点像的“凉凉”的感觉?
“漆柔姐姐!”果果睁开眼睛,跑到漆柔身边,小声而急切地说,“那边,最里面的石头后面,好像有风,还有一点点……星星的味道?”
漆柔从深沉的沟通中惊醒,顺着果果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洞穴的尽头,岩壁看起来浑然一体,并无缝隙。但她相信果果的灵觉。她起身走过去,手掌贴上岩壁,静斋灵力缓缓探入。
果然!岩壁之后并非实心,而是中空的!并且,岩壁上附着着一层极其微弱、近乎消散的隐匿阵法!这阵法的手法,与静斋一脉相承,若非她得了寒月祖师意念传承,加之果果指出确切位置,根本难以察觉!
“这里可能有寒月祖师预留的出路!”漆柔精神一振。
就在这时,洞外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陈文甲虽强,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且不乏高手。久守必失,一名擅长诡异身法的中原高手,觑得一个空隙,一道淬毒的乌光直射陈文甲后心!同时,乜罗长老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断杖上,施展出某种禁忌蛊术,一条由无数细小毒虫凝聚而成的黑色巨蟒,嘶吼着噬咬而来!
陈文甲腹背受敌!他冷哼一声,“无尘”剑回旋,剑气如莲绽放,先将那道乌光绞碎。但对于那条毒虫巨蟒,似乎已来不及完全避开!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纯净、浩大、带着凛冽寒意的皎洁光柱,自洞内轰然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那条毒虫巨蟒之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极致的“净化”之意弥漫开来。白光过处,那狰狞的毒虫巨蟒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施展禁术的乜罗长老如遭重噬,惨叫一声,萎顿在地,气息急剧衰落。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漆柔俏立于洞口,周身笼罩在浓郁的白蓝光晕之中,衣袂飘飘,眼神清澈而冰冷,仿佛九天玄女临凡,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何止一倍!她手中捏着一个玄奥的法印,刚才那一击,显然是她所为!
“寒月祖师传承?!”一名见识广博的中原高手失声惊呼,脸上充满了贪婪与惊惧。
陈文甲压力一轻,朗声一笑:“漆柔师妹,来得正好!”剑势再变,由守转攻,“无尘”剑光华大盛,如同惊鸿游龙,主动杀入敌群!有了漆柔的策应,他再无后顾之忧,剑下更无三合之将!
漆柔法印连变,道道净化白光如同利箭,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释放蛊毒或邪功的敌人,将其术法扼杀在萌芽状态。她的力量似乎对魔气、蛊毒有着天生的克制,往往一道白光,便能化解对方苦心酝酿的杀招。
李啸和小顺也精神大振,依托地形,弩箭匕首频出,专门袭扰那些试图绕过陈文甲和漆柔,攻击洞口的敌人。
战局瞬间逆转!
剩余的敌人见势不妙,尤其是主心骨乜罗重伤,潜渊卫头领毙命,那几名中原高手互相对视一眼,萌生退意。
“撤!”其中一人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有人带头,其他人更是无心恋战,纷纷作鸟兽散,连地上的同伴尸体都顾不上了。
陈文甲并未追击,穷寇莫追,何况此地诡异,不宜久留。他收剑回鞘,看向漆柔,眼中带着询问。
漆柔微微颔首,快步走回洞内,指向那处岩壁:“文甲师兄,果果发现此处另有玄机,可能是一条出路,或与‘星陨之地’有关。”
陈文甲上前,凝神感知片刻,点了点头:“确有隐匿阵法残留,手法高明,年代久远。”他并指如剑,蕴含着“悟”之道种的灵觉仔细探查着阵法的节点和能量流转。
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找到了关键所在。他并未强行破阵,而是运转《小衍诀》,将一股中正平和、带着解析意味的内力,缓缓注入岩壁上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凹陷处。
嗡……
岩壁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表面的岩石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显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通道内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带着点点微凉星辉般的气息,从通道深处隐隐传来。
“就是这里!”果果兴奋地指着通道,“里面的‘星星’味道更浓了!”
陈文甲当机立断:“此地已暴露,不可久留。既然此路可能与‘葬星山’或‘星陨之地’有关,正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立刻进入!”
他率先踏入通道,漆柔、果果紧随其后,李啸和小顺断后。就在最后一人进入通道后,那岩壁上的涟漪再次荡漾,通道入口迅速闭合,恢复成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壁模样,仿佛从未开启过。
片刻之后,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再次摸回洞口,正是去而复返的一名中原高手带着几个黑苗残兵。他们看着空荡荡的洞穴,只有寒月祖师的遗骸和净毒泉依旧,却不见了陈文甲等人的踪影,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惊疑与不甘。
而此刻,陈文甲五人已然行走在一条倾斜向下、不知尽头的古老通道之中。通道四壁光滑,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冲刷而成,壁上偶尔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微弱星光的奇异矿石,提供了些许照明。
越往深处,那股苍茫的星辰气息便越发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古寂寥的意味。
“这条通道……似乎并非人工开凿。”漆柔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轻声道,“倒像是……被某种东西撞击后形成的?”
陈文甲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若我所料不差,我们正在通往那‘星陨之地’的真正核心。寒月祖师提及的‘星辰净火’与‘星钥’,或许就在前方。”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但愿,我们能在黑苗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找到这里之前,解开这‘星陨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