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沧海命人拿来一张空白的纸，关县令在上面印上自己的官印后，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其中有一个字的一撇是有断点的。
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是秋瑾汐在说谎。
秋瑾汐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廖沧海叹息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慨秋瑾汐为什么要说谎，还是在感叹拥有特权的人就是有能够颠倒黑白的能力。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听席上的皇帝，只见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脸上波澜不惊。
廖沧海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捋了捋胡子，脚步十分缓慢地走回到了公案后面。
苏明珠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微愠，“廖大人，如今孰是孰非一目了然，你还不能判案吗？”
“这个疯女人一再污蔑驸马，就该立即判她斩立决！”
“不然以后有人效仿她怎么办？我们皇家岂不是颜面尽失？”
廖沧海刚要解释，皇帝忽然说道：“皇姐，朕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苏明珠心中一紧，立马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皇帝摆了摆手，“廖沧海，你还有没有其它证据，没有的话就宣判吧。”
站在角落里旁听的穆春霞一听急了，大声嚷嚷道：“大人，我可以作证！”
“瑾汐姐姐的夫君确实叫沈清尘，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太后凌厉的目光落在穆春霞的身上，“哪里来的刁民？！将她给哀家打出去！”
一群士兵正要动手，廖沧海沉声喝道：“且慢！”
“此人认识秋瑾汐和沈清尘，也算是临时证人。”
皇帝点了下头，那就是允许穆春霞出来作证了。
士兵们只得让开一条路让穆春霞过去。
穆春霞用江湖人的方式给堂上的各位大人拱手行礼。
廖沧海问道：“堂下何人？”
穆春霞站直了腰，下巴微微抬起：“本姑娘叫穆春霞，是一个到处漂泊，见义勇为的侠女。”
廖沧海：“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沈秋氏没有说谎？”
穆春霞：“大概两个月前，我被仇家追杀不慎落水，是瑾汐姐姐在河里发现了我，并把我带回家治疗。”
听到这里的廖沧海皱起了眉头，“两个月前，沈清尘并不在家中，你是如何得知他就是沈秋氏的夫君？”
“瑾汐姐姐说的啊……”原本还十分自信的她，说到后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廖沧海肃然说道：“也就是说，你没见过沈清尘本人？”
穆春霞支支吾吾的，没了刚才的气势，“……大概吧……应该是。”
廖沧海拍了下惊堂木，把穆春霞吓得蹦了一下。
“到底是，还是不是？！”
穆春霞低下了头，“是……”
太后冷笑道：“廖大人，她一个江湖人的身份本来就可疑，就算她说见过驸马，证词也不能采纳吧？”
廖沧海叹了口气，“太后所言甚是。”
说着挥手让衙役把穆春霞带了下去。
穆春霞临走时满怀歉意地对秋瑾汐说道：“对不起啊，瑾汐姐姐，没能帮到你。”
秋瑾汐缓缓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
既然穆春霞的证词不能采纳，那就是说也不能证明秋瑾汐就是秦家的邻居。
廖沧海朝着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紧接着转回身来说道：“看来，只能请失踪的‘秦修杰’上堂作证了。”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廖沧海用力拍了下惊堂木，“传‘秦修杰’上堂！”
秋瑾汐紧张地看向内堂的方向。
只见拐角处有四名衙役抬着个担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仵作。
担架上的东西用白布盖了起来，只能大约看出一个轮廓。
秋瑾汐的心跳得异常快，仿佛猜到了什么。
四名衙役放下担架，然后退回了两边的队伍里站好。
“将白布掀开。”廖沧海一声令下，仵作把白布掀起，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具已经化作白骨的尸骸。
秋瑾汐脑中“嗡”地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太后捂了捂胸口，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皇帝侧过身去安慰了几句。
廖沧海捋了下胡子：“本官前些时日把调查的队伍分了两批，一批去石溪村把证人带回来。”
“一批则去寻找‘秦修杰’的下落。”
“皇天不负有心人，本官挨家挨户地找寻线索，终于让本官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当初沈清尘确实是和秦修杰一起来到王城进行科考的，因为两人囊中羞涩，所以暂住在了一间破庙里。”
“而这间破庙恰好就在万佛寺的山脚下。”
“万佛寺的觉悟长老偶然路过破庙时见他们过得十分清苦，于是就隔三差五地给他们送一些斋饭。”
“三人闲暇时也会一起论道，对沈清尘和秦修杰两人颇为熟悉。”
“觉悟长老是德高望重的僧人，他的话应该可信了吧？”
最后这句话仿佛是说给太后听的，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廖沧海说完，把觉悟长老请到了公堂之上。
他看了眼驸马此时的表情，果然驸马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慌乱的神色来。
“觉悟长老，你可认得堂上之人是谁？”廖沧海问。
觉悟长老念了句佛，看向驸马。
驸马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回大人，此人是秦修杰，而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骸正是沈清尘，是我在破庙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的。”
“我不忍他的尸骸被野兽分食，所以带回了寺庙中。”
这话一出，驸马和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廖沧海抓紧时机立即再问，“仵作，地上这具尸骸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拱手说道：“回大人，这具尸骸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五个月前，也就是放榜那段时间。”
“尸骸身上有多处骨折，是遭人残忍殴打致死。”
秋瑾汐闻言，泪水如雨般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仵作继续说道：“除了明显的新伤之外，这具尸骸的右脚有细微的接骨痕迹，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秋瑾汐连忙哭着说：“夫君在四年前曾经摔了一跤，伤到了骨头，养了三个月才养好……”
仵作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
廖沧海怒拍惊堂木：“秦修杰，事到如今你还不速速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