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226年)夏
夏日的江陵城笼罩在一片湿热之中,蝉鸣声此起彼伏。庞正站在新落成的四海商号三楼,透过雕花木窗望向街道。自从先帝驾崩、新君继位以来,他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作为都督荆、益军事的大将军,他不仅要整军备战,更要发展民生,充实国库。
大将军,商会总管事匆匆上楼,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核算完毕,盈利比上月又增三成。
庞正接过账册,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得益于他推行的新政,荆州商业日渐繁荣,但隐患也随之而来。各地商贾云集,难免鱼龙混杂,若不加以规范,恐生事端。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庞正皱眉望去,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北方商人,正围着一个素衣女子纠缠不休。
去看看。庞正放下账册,缓步下楼。
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身着朴素的青色襦裙,怀中抱着一把琵琶。面对几个醉醺醺的商人,她既不惊慌,也不畏惧,只是淡淡道: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还请诸位客官自重。
在这江陵城里,还没有我张爷得不到的女人!为首的商人满脸横肉,伸手就要拉扯。
住手!庞正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那几个商人回头,见庞正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商会管事,知道碰上了硬茬,悻悻散去。
女子向庞正盈盈一拜:多谢先生解围。小女子姓林名雪,原是徐州人士,因战乱流落至此。
庞正见她谈吐文雅,不似寻常女子,便多问了几句。原来林雪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本是徐州小吏,黄巾之乱时家道中落。她自幼聪慧,通晓诗书,还跟母亲学过算学,可惜父母双亡后,不得已卖唱为生。
林姑娘既通文墨,为何不去学堂谋个教习?庞正问道。
林雪轻叹:乱世之中,女子谋生不易。况且...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庞正不再多问,命管事取来十两银子:这些银两,足够姑娘暂时安身。若有意,可来商会帮忙记账。
当晚回府,庞正与黄琬说起日间之事。
林雪?黄琬若有所思,可是那个常在城南茶楼说书的姑娘?前日我还听过她说《左传》,见解很是不凡。
三日后,黄琬特意微服去听了林雪说书。回来后,她认真地对庞正说:
此女才学确实出众,更难得的是品性端庄。我看她解说《左传》时,对天下大势颇有见地。夫君不如纳她为妾。
庞正愕然:琬儿何出此言?你我夫妻情深,何须...
黄琬轻叹一声,为他斟上一杯茶:你如今身居高位,府中往来应酬渐多。我既要打理商会,又要照顾嗣汉,实在力不从心。林雪通晓文墨,善于交际,正好可以帮你分忧。况且...
她顿了顿,低声道:如今朝中局势微妙,你我在荆州根基尚浅。林雪出身士族,虽已没落,但在士林中仍有些人脉。若得她相助,对你稳固荆州大有裨益。
庞正还要推辞,黄琬却已打定主意。她亲自去找林雪说合,没想到林雪对庞正早已倾慕,略作思量便应允了。
纳妾之事在江陵城引起不小轰动。毕竟庞正与黄琬伉俪情深是人所共知,如今突然纳妾,难免引人猜测。有人说是黄琬不能生育,有人说是庞正贪恋美色,更有人揣测这是政治联姻。
但很快,这些流言就不攻自破。林雪过门后,不仅协助黄琬打理府中事务,还经常在商会帮忙查账。她精明的头脑和过人的才学,让一众老掌柜都赞叹不已。
更让人意外的是,林雪对军政大事也颇有见解。某日庞正与部将商议军务,谈到如何防备东吴水军时,林雪在一旁轻声说:
妾身听闻,江东水军虽强,但战船多依赖风帆。若在无风之日出击,或可占得先机。
这番话让在座将领无不惊讶。庞正这才知道,林雪的父亲曾任水军校尉,她自幼耳濡目染,对水战也略知一二。
与此同时,庞正加强了对商业的掌控。他借纳妾之机大宴各地商贾,在宴席上宣布:
即日起,成立商司衙,专司管理天下商贾。各州郡设分司,商人经考核可入仕为官。所有往来荆州的商队,必须使用商会统一印发的路引。重要物资如铁器、粮食、战马等,须经商会核准方可交易。
这道政令一出,举座哗然。但庞正紧接着又宣布减免三成商税,顿时让商人们转忧为喜。
宴席散去后,庞正独自站在庭院中。月光如水,洒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黄琬轻轻为他披上外袍,林雪则奉上一杯热茶。
夫君在为何事忧心?黄琬柔声问道。
庞正望着满天星斗,缓缓道:先帝将荆州托付于我,我必不能负他所托。只是这乱世之中,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林雪轻声道:妾身虽愚钝,但愿竭尽所能,助将军成就大业。
夜风拂过,带来夏日的花香。庞正看着身边的两位佳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在这乱世之中,自己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