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工工整整写着“吾女亲启”四个字,唐秀秀不识字,
见状疑惑地看向唐青儿。唐青儿先拿起信拿起来放在一边,
又把铺在上层的锦帕取了出来——底下赫然摆着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唐秀秀瞬间被震住了,手指微微发颤,语无伦次地喃喃:
“这、这是……怎会有这么多钱?
爹娘平日里连块肉都舍不得买,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啊?”
唐青儿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知道这事瞒不住,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身世坦白:
“长姐,你先别慌,听我慢慢说。其实……我并非爹娘的亲生女儿,这些事,我也是不久前才弄明白的。”
接着,唐青儿便把所有事一五一十道来:从自己无意中身世线索,
到亲生爹娘当年从京城托人送来这笔银子,再到唐老大见财起意、狠心杀害养父母的真相,
最后是自己了结唐老大、为爹娘报仇的这些事情,也没隐瞒。
随着她的讲述,唐秀秀的情绪跟着起伏:
听到妹妹身世坎坷时,她攥紧了手,眼底满是揪心;
听到唐老大的恶行时,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直到听闻大仇得报,她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眼眶泛红却露出释然的笑。
她起身走到门口,朝着唐家村的方向郑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声音哽咽却坚定: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就放心吧!小妹是个有出息的,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你们也该安心瞑目了!”
她起身紧紧拉住唐青儿的手,眼眶泛红:“原来你的身世如此坎坷。
这么说,这封信就是你亲生爹娘给你的?快打开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信里留了话!”
唐青儿点头,把信封撕开,拿出已经泛黄的纸张,缓缓打开。
吾女展信安好:
当你见此信时,想来已长大成人。不知你是否已然看过,你幼时为父藏在你襁褓中的那封短笺?
为父已然平安抵京,然家中风雨飘摇,迫于重重压力,只得与你母亲商议,
暂将你寄养在农家。未能亲手接你回家,为父心中满是愧疚,
日夜难安。我与你母亲每日焚香祈祷,惟愿吾女平安顺遂,无病无灾,一世安稳。
若你见信时,日子过得尚可,便千万莫要回京寻我们
——只愿你在安稳处,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若你处境艰难,走投无路,便回京寻根。
届时无论常府境况如何,为父定拼尽全力,为我儿铺就一条生路。
父:常海
母:雪娘
信上寥寥数语,满是亲生父母的心酸、无奈,还有藏不住的牵挂与疼惜。
唐青儿看着看着,眼泪便簌簌滚落。
她前世亲缘淡薄,父母早早离异再组家庭,她始终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又撞上末世,即便幸运地得了空间、觉醒异能,
也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如今一朝穿越,竟有些羡慕原主有着疼爱她的养父母和一心为她的亲生父母。
她心里又暖又酸,生平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渴望——想见见这对素未谋面,却始终牵挂着“她”的亲生父母。
换作旁人,见了信或许会怨怼父母当年未接自己回京,
可唐青儿不会——前段时间萧策早已跟她提过,她的亲生父亲常海当年是九死一生才逃回京城,
双腿残疾、至今仍不良于行,可信里却半句未提自己的苦楚,
字字句句都在为她的安全盘算,为她的未来筹谋。
这份隐忍的疼惜,比任何解释都更让人心酸。
唐秀秀见妹妹对着信纸默默垂泪,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青丫头,你怎么哭了?别难过。虽说我们没有血缘,可长姐是看着你长大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有什么事跟长姐说,咱们姐妹俩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扛着。”
唐青儿哭的越发厉害:“长姐,我父亲,我是说我亲生父亲,
他双腿残疾,母亲情况也不好,我,我想去京城。”
唐秀秀把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好,好,我们去京城,青儿不哭,长姐陪你去京城,
如今我们有钱了,我们去买个马车,去京城看你的亲生父母,不哭了啊!”
半晌,唐青儿才慢慢稳住翻涌的情绪,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
红着眼眶看向唐秀秀:“好,听长姐的。
眼看就要秋收了,咱们先把庄上的事顾好,等秋收一过,
就动身去京城。到了那边,咱们再想办法把巧儿也寻回来,一家人团聚。”
唐秀秀连忙点头,见妹妹终于止住了哭,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心里却沉甸甸的——她从未想过,从小一起长大、她护着长大的妹妹,
竟然是爹娘收养的孩子,更没想过妹妹的亲生父母远在京城,还藏着这样一段过往。
第二日一早,姐妹俩便自己赶着骡车去了镇上,
没再麻烦杨大壮。到了钱庄,她们把铁箱里的银锭子悉数取出,换成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回到骡车上,唐青儿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到唐秀秀面前:
“长姐,这两百两你拿着。这是爹娘当年拼死护住的,该有你一份。
剩下的三百两,等以后找到大哥,分他二百两娶媳妇,剩下的一百两是我的。”说完,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唐秀秀连忙摆手推辞:“不行不行!这钱是你亲生父母为了抚养你送的,我怎么能要?你自己收着才对。”
唐青儿却态度坚决,硬是把银票按进她手里,语气认真:
“长姐,不管这钱是谁送的,总归是爹娘用命护下来的。
要是当年被大伯找到拿走,咱们姐妹俩一分都落不着。
你就拿着,以后小宇要读书,巧儿长大了也要置办嫁妆,
将来他们成家立业,哪样都少不了钱——这钱,是给咱们一家人用的。”
唐秀秀捏着那两张轻飘飘却重千斤的银票,眼眶又红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打趣:“长姐我活了这么大,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回可真是托了我家青丫头的福了!”
说着,她又想起了没有音讯弟弟,带着点嗔怪:
“也不知道大江那个臭小子现在在哪儿。这混小子出去当兵这么久,
连个口信也不给家里捎,真是让人惦记!
等将来见了他,我非要好好揍他一顿。”
“啊切!”
一声响亮的喷嚏,突然在边城战场的一处壕沟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