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场设在省城老体育馆，穹顶高阔，水泥地坪还留着运动场的标线。陆铮天没亮就去了场馆，等林晚带着样品赶到时，他已经在角落的展位前忙活起来。
“这边。”他接过林晚手里的箱子，下巴朝展位一点。位置不算太好，在场馆最里侧，但胜在安静。
林晚打量一下展位：两张掉漆的木桌拼成展台，墙上钉着粗糙的木板。陆铮正往木板上钉钉子，动作利落，背脊的肌肉在衬衫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挂样衣。”他把锤子别回腰间，展开带来的碎花连衣裙。阳光从高窗漏进来，照得布料上的碎花仿佛活了过来。
林晚递过衣架，看他踮脚挂衣服。袖口蹭到墙灰，他随手拍了拍，留下个灰手印。
“笨。”林晚抽出条手帕递过去。
陆铮愣了下，接过手帕胡乱擦了两下。布料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他的汗味，飘散在空气里。
陆续有参展商进场，拖着小推车，大声吆喝着互相帮忙。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们的展位，指指点点：
“这衣服样式新鲜...”
陆铮侧身挡住视线，继续埋头布置。他把童装摆成一组，中老年装另放，动作仔细得像在排兵布阵。
林晚正要整理宣传册，听见他闷声说：“歇着。”
她抬眼，看见他额角的汗珠正往下淌。
“你也歇会儿。”她拧开水壶递过去。
陆铮接过去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他浑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脸。
场馆渐渐喧闹起来。隔壁展位来了群绣娘，正往架子上挂绣品，丝线在光下流光溢彩。对面是个卖竹编的，竹篾翻飞间，器物渐渐成型。
陆铮盯着看了会儿，突然说：“不如我们的好。”
林晚正在调整连衣裙的腰带，闻言抬头。阳光正好落在她睫毛上，金灿灿的。
“当然。”她轻轻系好蝴蝶结。
展位初具雏形时，瘦猴才气喘吁吁地跑来，抱着摞宣传册：“陆哥，印好了！”
陆铮接过册子翻了翻，眉头舒展：“算你办回明白事。”
日头渐高，场馆里热起来。陆铮不知从哪弄来把蒲扇，塞给林晚：“扇着。”自己却继续整理展品，后襟湿了一片。
午饭时，他买来包子，非要林晚先挑。肉馅的包子油浸透了纸，她小口吃着，看他三两口解决一个，又去检查展位上的每件衣服。
“歪了。”他调整衣架角度，指尖轻抚过裙摆的褶皱，专注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傍晚布展结束，场馆安静下来。夕阳透过高窗，把整个展区染成蜜色。陆铮站在展位前，目光扫过精心陈列的服装，突然笑了：
“明天，让省城人开开眼。”
林晚站在他身侧，看见他眼底映着夕照，亮得灼人。
回去的路上，他破天荒哼起不成调的小曲。走到招待所楼下，突然塞给林晚一包杏脯：“尝尝，省城货。”
月光很亮，照得他耳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