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他烦躁地低吼一声,猛地抓起桌上的粗瓷酒碗,看也没看,狠狠砸在地上!
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人,碎片和残酒四溅,有几片甚至崩到了他的裤腿上。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过得那么好!老子却像条狗一样窝在这里!”
他喘着粗气,眼睛因为怒火布满了血丝,死死瞪着虚空,就好像苏念卿和陆北辰就站在他面前。
“都是那个臭娘们!苏念卿!扫把星!” 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当初要不是她装清高不肯从了老子,后来又反咬一口,老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就是个祸害!专门来克老子的!”
“她倒好,跟那个成分不好的狗崽子过得有滋有味!我呸!一对狗男女!”
就在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尖嘴猴腮、同样邋里邋遢的男人溜了进来,正是跟他混在一起的二流子刘老歪。
刘老歪闻着屋里的酒气和看到地上的碎片,眼珠子转了转,凑上前,呲着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大牙:
“建国哥,咋发这么大火?又是为那对狗男女?”
他熟练地拿起桌上剩下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点,咂摸着嘴,“要我说,这口气咱是真不能就这么咽了!太他妈憋屈了!”
陈建国猛地扭头瞪他,眼神凶狠:“不咽了又能咋样?老子现在这样子,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语气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狂躁。
刘老歪压低声音,带着怂恿:“明的不行,咱还不能来暗的?他们让咱不痛快,咱也得让他们掉层皮!尤其是那个苏念卿,仗着现在有陆北辰撑腰,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上次我多看了她两眼,她居然敢瞪我!呸!什么玩意儿!”
“暗的?”
陈建国眼珠动了动,闪过一丝阴狠,但随即又被现实压了下去,“暗的……怎么弄?打陆北辰一顿?那小子手黑着呢……”
刘老歪凑得更近:“打人多没劲!要搞,就搞个狠的!让她一辈子都记住教训!”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眼神闪烁着疯狂的光:“一把火!点了她现在住的那间破柴房!”
陈建国浑身一震,酒似乎都醒了一半,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放火?!你疯了!抓住可是要……”
“怕啥!” 刘老歪打断他,语气笃定,“月黑风高,谁能看见?那柴房偏僻,等火烧起来,人都去救火了,谁顾得上查是谁点的?到时候,就说是不小心走了水!”
陈建国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放火……
这个念头像魔鬼的诱惑,在他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听到了苏念卿在火海里凄厉的惨叫……
酒精再次上头,混合着积压已久的怨恨,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扭曲和狰狞:“对!烧!烧死她!妈的!一把火烧了她那个狗窝!”
他喘着粗气,“看她被烧得哭爹喊娘!看她那张脸还能不能看!看她变成个丑八怪,那个陆北辰还要不要她!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预见了苏念卿凄惨的下场和陆北辰痛苦的表情,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充斥着他扭曲的内心。
“对!就这么干!老子不好过,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他抓起剩下的酒,仰头灌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空酒瓶狠狠砸在墙上。
“走!刘老歪!拿上煤油和火柴!今晚,就送那个贱人上西天!”
他摇晃着身体,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率先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土坯房……
深夜,万籁俱寂。
两条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苏念卿暂住的那间独立柴房外。
陈建国手里攥着一团浸透了煤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破布。
刘老歪则拿着火柴,但他现在却完全是另一副状态。
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手里那盒火柴像是烫手的山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之前的怂恿是一回事,真到了要动手的关头,纵火的重罪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建……建国哥,” 刘老歪的声音干涩发颤,“要……要不……咱再想想?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万一真把人烧死了……那可是要吃枪子儿的啊!”
陈建国猛地扭头,在黑暗中恶狠狠地瞪着他:“想想?还想个屁!都到这儿了,你还想临阵脱逃当怂包软蛋?!”
他一把揪住刘老歪的衣领,浓烈的酒气和戾气喷在他脸上,“老子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那对狗男女害的!这口气不出,老子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刘老歪被他揪得一个趔趄,嘴唇哆嗦着:“哥……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这心里头发毛……这动静太大了……”
“大才好!不大怎么解恨?!”
陈建国低吼着,手上用力,几乎要把刘老歪提起来,“赶紧的!划火柴!别他妈磨磨蹭蹭!再啰嗦,信不信老子先把你点了!”
刘老歪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颤抖着手划亮了火柴。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触碰到浸满煤油的破布,“轰”的一下,火苗瞬间窜起,迅速引燃了干燥的柴火和木质墙壁。
火势起得极快,夜风一吹,火苗“噌”地一下蹿高,迅速蔓延开来!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着火了!快来人啊!柴房着火啦!”
不远处一个起夜的村民最先发现了冲天的火光,扯着嗓子惊恐地呼喊起来,尖锐的声音瞬间划破了红星大队宁静的夜空!
与此同时,知青点内。
陆北辰在知青点被林晓雪以核对资料为由纠缠了将近一个时辰。
林晓雪翻来覆去地问着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陆北辰的耐心早已耗尽,脸色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