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无边的混沌。
意识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中沉浮,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意义。林玦感觉自己像是一粒被投入激流的尘埃,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抛掷。丹田内那枚险些自爆的“源核”沉寂了下去,黯淡无光,只有一丝微弱的混沌气流本能地护持着她最后一点灵识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那股狂暴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噗通!”
冰冷的液体瞬间包裹了全身,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林玦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与腥咸的海水呛入鼻腔。她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暗沉的海面上,周围是弥漫不散的浓雾,能见度极低。远处,隐约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
不是嘉陵关,不是武魂城,甚至……感觉不到斗罗大陆那熟悉的天地元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魂力近乎干涸的虚弱感,挣扎着想要调动一丝魂力稳住身形,却发现此处的能量规则与斗罗大陆截然不同,魂力运转晦涩艰难,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挥拳。
“源核”也如同沉睡的死物,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能凭借被龙血和毁灭本源淬炼过的强横体魄,勉强在海水中保持漂浮。
必须尽快上岸!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隐约有礁石声响传来的地方游去。
雾气越来越浓,血腥味也越发刺鼻。海水中,偶尔会漂过一些破碎的木片和……残肢断臂?
这里刚发生过战斗?或者是……屠杀?
林玦心中警惕骤升,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条无声的游鱼,悄然靠近。
终于,脚下触碰到了坚硬的礁石。她攀上一块巨大的黑色礁岩,伏低身体,透过浓雾向前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这是一个不大的海湾,沙滩已然被染成了暗红色。数十具穿着统一黑色制服、佩戴着类似呼吸面罩装置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而站在这些尸体中间的,是几个身影。
为首一人,穿着彩色的羽织,头戴火焰纹路的头饰,手握一柄造型奇特的日轮刀,刀身赤红,仿佛燃烧着烈焰。他脸上带着爽朗而坚定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
另外几人打扮各异,手中的刀刃也颜色不同,有水蓝色,有粉色,有金黄色……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气息急促,但眼神同样坚定,紧紧围拢在一起,面对着……
林玦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海湾另一侧的浓雾深处。
那里,隐约矗立着几道更加高大、更加……非人的身影!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如同实质的瘴气,从那边弥漫开来!其中一股气息,尤其强大,充满了暴虐与贪婪,远超另外几个,甚至让林玦都感到了一丝隐隐的压力!
(那是……鬼?下弦?上弦?还有……无惨?!)
就在林玦观察的这片刻,对峙的平衡被打破了。
浓雾中,一道速度快到极致的黑影猛地窜出,直扑那手持火焰日轮刀的剑士!是下弦之伍,累的蜘蛛丝攻击!
“炎之呼吸·肆之型 盛炎之涡卷!”炼狱杏寿郎怒吼一声,旋转的火焰斩击精准地斩断了袭来的丝线!
但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侧后方,带着凄厉的尖啸,指甲暴涨如同利刃,抓向他的后心!是下弦之贰,佩狼!
“水之呼吸·捌之型 泷壶!”富冈义勇的水蓝色刀光及时赶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战斗瞬间爆发!
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也各自对上了其他的鬼(下弦之肆零余子、下弦之叁病叶等)!
刀光剑影,呼吸法带起的烈焰、水流、雷霆、兽吼在浓雾与血腥中交织绽放!
然而,鬼的数量和再生能力占据了绝对优势!尤其是那隐在浓雾最深处的、散发着最恐怖气息的存在(鬼舞辻无惨),虽然尚未亲自出手,但那无形的威压却如同巨石压在每一位剑士心头!
“噗!”
炼狱杏寿郎为了掩护动作稍慢的炭治郎,肩胛被累的丝线划开一道深可见骨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羽织!
“炼狱先生!”炭治郎目眦欲裂。
“不要分心!”炼狱杏寿郎大喝,火焰般的斗志却未有丝毫减弱,但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林玦伏在礁石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这些使用特殊“呼吸法”、手持奇异刀刃的人类,力量体系与她所知截然不同,但那种燃烧生命、斩灭邪恶的意志,却让她感到一丝……熟悉?
而对面那些被称为“鬼”的生物,气息邪恶,再生力强,倒是与斗罗大陆的邪魂师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纯粹,更加……以血肉为食。
她现在的状态极差,魂力几乎无法动用,“源核”沉寂,介入这种级别的战斗,风险极大。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即便身受重伤、依旧如同烈焰般燃烧着守护他人意志的炎柱身上。
……就这样看着吗?
在她念头转动间,战况急转直下!
“噗嗤!”
我妻善逸的雷之呼吸虽快,但面对数名下弦的围攻,终究力有不逮,大腿被病叶的毒爪划伤,动作瞬间迟缓,眼看就要被另一只鬼(零余子)的头发缠住!
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也被各自的对手死死缠住,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
就在那蕴含着腐蚀力量的发丝即将洞穿我妻善逸胸膛的刹那——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浓雾的闪电,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近乎瞬移般的速度,突兀地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是林玦!
她甚至没有动用魂力,仅仅是凭借被龙血与毁灭本源千锤百炼的肉身力量,以及玄天功带来的精妙身法!
左手如电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微不可察的、源自左臂暗影龙傀魂骨的黑暗与一丝被封印的邪神气息,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束袭向我妻善逸的鬼发!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
那坚韧无比、足以洞穿钢铁的鬼发,在被林玦左手触碰的瞬间,竟发出凄厉的尖啸,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变得灰败、枯萎,然后寸寸断裂、湮灭!
零余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断裂的头发,又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普通人、却带着令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冰冷气息的黑衣少女!
“什么鬼东西?!”病叶也吓了一跳,动作一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穿着奇异黑色劲装、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的少女。
“你……你是谁?”炭治郎下意识地问道,他能闻到,这个少女身上没有鬼的气味,但也没有……人的气味?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充满了死寂与毁灭的冰冷气息。
林玦没有回答,她缓缓收回左手,感受着左臂魂骨传来的一丝微弱悸动。刚才那一抓,似乎触动了封印的邪神之力,让她本就沉重的伤势又恶化了一分。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众鬼,最后落在了浓雾深处那道最恐怖的气息来源方向。
虽然状态糟糕,但她的感知依旧敏锐。
那个存在……很强。非常强。
她缓缓开口,声音因为伤势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和“鬼”的耳中:
“滚。”
一个字。
简单,直接,充满了极致的蔑视与……杀意。
浓雾深处,那道恐怖的气息似乎波动了一下,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玩味与残忍的冷哼。
而下弦之鬼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则是勃然大怒!
“狂妄的人类!”
“杀了她!”
“把她撕碎!”
累的蜘蛛丝,佩狼的利爪,病叶的毒雾,零余子的头发……数道攻击同时朝着林玦笼罩而来!威力远超之前!
“小心!”炼狱杏寿郎急声提醒,强忍伤势就要上前。
然而,林玦甚至没有看那些攻击。
她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不是拳头,不是掌刀。
只是食指,对着前方那汹涌而来的鬼之攻击,轻轻一点。
指尖,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混沌灰色气流,悄然浮现。
那气流是如此的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但在它出现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所有袭向林玦的鬼之攻击,无论是无形的丝线,有形的利爪,还是腐蚀的毒雾,在距离她尚有数米之时,便如同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骤然停滞!然后,在所有人和鬼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声无息地……分解、崩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彻底湮灭!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只有绝对的、概念层面的……抹除!
“噗!”
“呃啊!”
累、佩狼、病叶、零余子……所有出手的下弦之鬼,同时如遭雷击,喷出大口黑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他们的攻击与自身本源相连,攻击被强行湮灭,直接反噬到了他们自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鬼杀队的剑士,还是残存的下弦之鬼,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仅仅抬了抬手指,便轻描淡写地瓦解了所有攻击、并重创了数名下弦的黑衣少女。
这……这是什么力量?!
炼狱杏寿郎瞳孔剧烈收缩,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强大的手段!富冈义勇紧握着日轮刀,冰冷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炭治郎等人更是目瞪口呆。
浓雾深处,那道一直隐而不发的恐怖气息,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
林玦缓缓放下手指,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强行引动一丝毁灭本源,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对她现在的身体也是巨大的负担。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浓雾深处,声音冰冷依旧: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