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碾过路面的碎石渣土，发出沉闷声响。
出城道路虽未被植物完全吞噬，但也处处是裂缝、抛锚废弃的车辆和散落的杂物。
后视镜里城市方向，那片诡异的淡红色变得模糊起来，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其庞大的身影在缓缓膨胀。
越远离城市，道路上汇聚的车辆越来越多，引擎的轰鸣打破了平日的死寂。
小型轿车、SUV、改装过的皮卡，甚至还有几辆满是泥污的巴士。
当散出城外，这些车辆又朝着各自选择的道路分开。
人们像是被无形的浪涛从后方推涌出来，表情都混杂着仓惶、焦虑和一丝劫后余生的麻木。
偶尔有车辆开着窗户，里面的人探出头嘶声力竭地高喊：“大家别停！去西边！官方的消息在西边！”
看到岔路口有车拐向了北面，唐瑶有些激动的打开车窗朝着对面车道跟着大喊起来：“去西边，西边有基地，别乱跑——”
“活尸！有活尸冒出来了！”
在这些呼喊声中，零星的活尸果然被声浪吸引，从路边的沟渠、坍塌的围墙后，甚至是废弃的车底盘下摇摇晃晃地钻出来。
它们浑身污垢，眼窝深陷，发出“嗬嗬”的低沉嘶吼，本能地扑向移动车辆。
“嘶——”
唐瑶惊了一跳连忙缩了回来，一对大雷被车窗框刮的生疼，赶忙关上车窗呲牙揉着下半球。
周奇紧握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
这些普通活尸速度不快，力量也就比强壮的成年人略高。
对于一辆高速行驶、结构坚固的越野车来说，威胁有限。
“嘭！”
一只活尸躲闪不及，直接被车头撞飞，扭曲的身体翻滚着摔进沟里。
“低头！”周奇低喝一声。
唐瑶下意识缩紧脖颈。
“哗啦！”一只试图扑咬侧面车窗的活尸被疾驰而过的车身带倒，爪子徒劳地在涂了泥灰的玻璃上划出几道白痕。
“这些还好……”唐瑶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保持镇定，赶紧从后座拿出一把工兵铲。
这种时候万一车窗坏了，刀并不好用。
“嗯。”
周奇应了一声，方向盘微转，避开路中间一堆燃烧的轮胎残骸：“普通活尸动作迟钝，感官也不算特别敏锐，主要靠声音聚集。只要不被大群围困，准备充分的话不难对付。”
“关键是别被它们伤到，尸毒清除麻烦，不过官方发布的生存手册上说了晋升超凡一阶后体质可抵御普通的尸毒，真正危险的是……”
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扫到道路右侧一片倒塌的加油站棚顶下，一道红影一闪而没，速度快得惊人。
虽然只是一瞥，但那暗红色的皮肤和猩红的眼瞳，让他心头一凛。
“血尸……”他补完后半句，脚下油门又深踩一分。
唐瑶也看到了那模糊的红影，脸色更白了：“它们速度……太快了。”
“所以更要快走，远离城市方向。”周奇的声音冷硬如铁。
越野车在略显拥挤的车流中灵活地穿梭，凭着优越的性能和提前规划的路线，渐渐将大多数车辆甩在了身后。
夜幕终于彻底笼罩大地，车辆渐渐远离城市。
借着车灯和清冷月光，道路两旁掠过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
深夜时分他们驶入一座依国道而建的小城镇。
城镇入口景象触目惊心，路边整排的楼房如同被巨人拳头狠狠砸过，只剩断壁残垣。
焦黑痕迹混合着金属扭曲框架，暴露在月光下。
一些钢筋混凝土结构被炸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巨大骇人坑洞，散落着扭曲变形的钢筋残骸。
“炮弹？”唐瑶看着那些巨大破坏痕迹，声音透着惊疑。
“嗯。”周奇放缓了车速，仔细地观察着，“是重炮或者航弹，看这损毁程度和相对完整的周边，应该是至少半年，甚至更早之前军方清剿时留下的，他们把这里当成了重点打击目标。”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进来这么会儿，你听到活尸动静了吗？闻到新鲜尸臭味了吗？”
唐瑶仔细聆听，又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气味，只有尘土、焦糊和植被腐败的味道。
“没有，安静得出奇！”
“这就是了。”周奇将车停在路边一处相对开阔、背靠一堵相对完好矮墙的地方，熄了火。
“说明这里的活尸巢穴要么被炸烂了，要么被反复清理过。这种被炮火重点‘关照’过的地方，反而可能成了真空带，比野外安全些，今晚就在这里凑合过一夜，恢复体力。对了，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我有两辆车呢！”
“那行，今晚我守夜，明天你开车，看着地图开慢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车况和随身武器。
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沉寂废墟和空旷街道，一切似乎都很“干净”。
唐瑶也依言准备下车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正疑惑为什么还不开门时，周奇目光却投向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
那里，在边缘一片空旷，似乎原本是学校的场地上，赫然跳跃着好几堆篝火！
昏黄摇曳的火光驱散一小片黑暗，映照出周围停放的数十辆车影。
火光中人头攒动，看起来竟有百人之多！
这些人或围在火堆旁取暖，或在车辆边整理物品。
与沿途那些只顾亡命奔逃的车队不同，这里显得更有秩序，甚至……有点生活气息？
虽然空气中同样弥漫着疲惫和不安，但人群中有不少女人孩子裹着毯子蜷缩的身影，这在末日景象中显得格外扎眼，也奇异地让人不那么心寒。
大部分人脸上虽然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中少有那种孤狼般的凶狠和绝望的戾气。
周奇心中一动，评估着风险。
相比荒野，人多意味着力量和警戒线，但也意味着潜在的摩擦和目标变大。
权衡片刻，尤其是看到那些妇孺的存在，他决定靠近观察。
女人和孩子的数量不少，氛围安宁，意味着这些人是正常人的概率更大。
“你在车上，锁好门，没叫你别下来。”
周奇低声吩咐唐瑶，将苗刀在方便出鞘的位置挂好，带上头盔和战术背心挂件，然后重新启动了车辆。
清冷空气混合着柴火燃烧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