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沙地上，手里还握着短刀，刀尖垂着。血狼王低吼一声，尾巴扫过他的小腿，像是提醒他别松懈。他没动，眼睛盯着前面的沙地。刚才那个幻象的脚底没有沾沙，这是破绽。他知道是假的，但心跳还是快了。身体很累，肌肉都在发酸，但他不能倒。守阵傀儡还在空中飘着，青铜脸对着他，没说话。
突然，空间裂开一道口子，不是真的裂缝，而是像水面被搅动一样扭曲。一股压力从虚空中压下来，叶无涯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他咬牙撑住，左手按在腰间的玉简上。玉简有点温，不像之前那么冷。他知道又要开始了。
守阵傀儡抬起手，声音直接在空中响起：“最后一劫——自疑。”四个字落下，空气一下子变了。温度没变，但呼吸变得困难，胸口像堵了东西。叶无涯站直身体，短刀横在身前。他已经过了两劫，这一关也必须过。
眼前景象突然变了。他站在一片空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剑，剑尖滴血。脚下躺着一个人，白衣染红，是沈玉璃。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胸口插着那把剑。叶无涯全身僵住，手指猛地收紧。这不是真的。他刚刚还在沙地里，怎么会到这里？可剑在他手上，血正从剑刃流下，滴在沙地上发出轻响。
他想后退，脚却动不了。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边城那一夜，父母把他推进枯井；玄霄阁试炼时，他为了抢机缘打伤同门；南海秘境中，他独自闯进毒瘴林取药……每一次选择，都是用别人的代价换来的活路。他真的不会对沈玉璃下手吗？如果补天诀需要牺牲她呢？
“你杀了她。”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无涯猛地转身，看到楚狂刀站在那里。他穿着银白剑袍，右臂缠着黑布，脸上带着冷笑。“为了补天诀，你连最爱的人都能杀。”叶无涯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他知道这是幻象，可那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他确实怕过，怕自己走得太远，最后变成那种人。
玉简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热流冲进神魂。头痛得像要炸开，眼前的画面开始晃动。他看见自己举起剑，又看见沈玉璃抬手挡在他面前。哪一个是真的？他分不清了。身体的记忆和理智在打架，手脚冰凉，冷汗顺着背往下流。
“我不信。”他低声说。声音很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狂刀笑了，“你不信什么？不信你会杀人？还是不信她值得你救？”叶无涯咬住舌尖，用力一扯。嘴里有了血腥味，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他抬头，盯着楚狂刀的眼睛，“我绝不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玉简爆发出青光，从神魂深处涌出。那道光顺着经脉冲向四肢，撞开脑海中的迷雾。眼前的画面出现裂痕，从沈玉璃的脸开始，一道细线往上爬。她的皮肤裂开，露出后面的黑雾。楚狂刀的身影也开始扭曲，嘴角越拉越长。叶无涯站着没动，左手死死按住玉简，右手握紧短刀。
青光和血色交织，在他周身形成一圈光晕。幻象碎了，像玻璃被打烂，一块块掉落，露出背后的虚空。守阵傀儡依旧悬浮在空中，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叶无涯喘着气，腿有点抖，但他站住了。第三劫过了。
玉简的震动慢慢平息，热度也降了下来。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汗，刀柄湿滑。刚才那一幕太真了，真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可他知道，只要他还记得沈玉璃推开他时的眼神，只要他还记得她替他挡下毒爪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对她出手。
血狼王走到他身边，鼻子贴着他手臂闻了闻，然后低吼一声。它没事。这片空间也没变，还是原来的广场，深渊在身后，沙地在脚下。他没有动，眼睛盯着守阵傀儡。对方还没有表示是否通过。
就在这时，玉简又轻轻跳了一下。不是震动，更像是回应什么。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共鸣，来自神魂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但只是一闪而过。他没去深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守阵傀儡终于动了。它抬起右手，指向深渊方向。叶无涯知道这是让他继续。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迈步。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眼角余光扫到地面。
沙地上有一串脚印，不是他的，也不是血狼王的。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留下的。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痕迹。沙子还松软，说明刚踩上去不久。可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不该有别人。
他抬头看向守阵傀儡，对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叶无涯的手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