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裂隙缩小到五米左右时,异变突生。
沼泽方向,一道暗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的源头,正是之前祭司长所在的“蚀像”位置!光柱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扭曲的人影——正是祭司长本人!
他悬浮在半空,手中骨杖高举,口中念诵着古老而邪恶的咒文。随着他的吟唱,那尊已经崩塌的“蚀像”残骸中,无数暗红色的光点飞出,如百川归海般汇入他的身体!
他的气息在疯狂攀升!原本只是比普通“药师”成员强一些的祭司长,此刻散发出的压迫感,竟然直逼陆清玄全盛时期!
“不好!他在献祭‘蚀像’残骸中积累的怨念能量,强行提升自己!”陆清玄脸色大变,“他要过来干扰我们!”
话音未落,祭司长已经化作一道暗红色流光,朝北墙方向疾射而来!速度之快,几乎瞬间就越过了数里距离!
“拦住他!”羽箭厉喝,长弓连震,三支破甲箭呈品字形射向那道流光!
但箭矢在接近流光三米处,就被无形的力场弹开,甚至在空中扭曲、折断!
“蝼蚁也敢挡路?”祭司长的声音传来,嘶哑中带着疯狂,“‘源初之种’必须献给伟大的蚀渊!你们这些秩序的走狗……都该死!”
他抬手一挥,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沿途的废墟残骸如被无形巨手碾过,瞬间化为齑粉!冲击波余势不减,直扑陆清玄和夜鹰所在的阵法核心!
“我来!”战斧怒吼,重型战斧抡圆了劈向那道冲击波!
“战斧!别——”羽箭的惊呼戛然而止。
战斧的斧刃与冲击波接触的瞬间,斧头连带着他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去!他在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墟中,生死不知。
而冲击波只是稍微减弱,依旧朝阵法袭来!
“完了……”罗铁绝望地闭上眼睛。
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冲击波前方。
是羽箭。
她没有拿弓,而是张开双臂,挡在了陆清玄和夜鹰面前。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队长,陆道长。”她轻声道,“铁锈镇……拜托你们了。”
下一秒,冲击波击中了她。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羽箭的身体如沙雕般在暗红色的能量中迅速消融,从四肢到躯干,最后是头颅。在完全消失前,她转头看了夜鹰一眼,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最终什么都没能留下。
她化为飞灰,消散在夜风中。
只有她坠落在地的长弓,和几支散落的箭矢,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羽箭——!!!”夜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她想要冲过去,但身体被阵法束缚,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总是冷静可靠的副手,那个在战场上无数次掩护她的神箭手,就这么在她面前……灰飞烟灭。
陆清玄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祭司长……”他缓缓站起,玉简的光芒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忽明忽暗,“你……该死。”
“哈哈哈!愤怒吗?痛苦吗?”祭司长悬浮在半空,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红光,“这才只是开始!等蚀渊降临,你们所有人,都会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腐烂、成为滋养新世界的养料!”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凝聚的能量比刚才更强!
但陆清玄没有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一念洞天……”陆清玄闭上眼睛,双手握住那枚布满裂痕的玉简,“以吾之道,镇此邪魔。”
“燃我神魂,铸此……”
“秩序之剑!”
玉简,碎了。
不是裂开,而是彻底粉碎,化为无数光点。
那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在陆清玄手中汇聚,凝聚成一柄通体纯白、剑身流转着淡金色符文的长剑。
剑成之时,陆清玄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七窍同时渗出鲜血。他的气息迅速衰落,原本炼气初期的修为,此刻甚至跌落到了凡人境界——他燃烧了本命法宝,也燃烧了自身道基,换来了这超越境界的一剑。
“这一剑……为羽箭。”
“为战斧。”
“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
陆清玄举剑,剑尖指向祭司长。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刺。
但那一剑刺出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祭司长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不是被剑气锁定,而是被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锁定——那是“秩序”对“混乱”的绝对压制,是“存在”对“虚无”的根本否定。
他想躲,但身体动弹不得。
他想防御,但所有能量在剑锋面前如冰雪消融。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纯白的长剑,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刺入他的胸口。
“不……不可能……”祭司长低头看着胸口的剑,面具下的眼睛瞪大,“我可是……蚀渊的选民……我得到了……永恒……”
他的话没能说完。
纯白长剑上的淡金色符文亮起,如燎原之火般蔓延至祭司长全身。他的身体开始从内部发光,那光越来越亮,最终——
“轰!”
祭司长的身体,连同他体内凝聚的庞大蚀能,一同炸裂,化为漫天光雨。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哀嚎。
只有纯净的白光与金芒交织,在夜空中缓缓飘散,如同最绚烂的烟花。
而在那光雨的中心,一点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晶体,悄然坠落,没入下方的废墟中,消失不见。
陆清玄持剑的手缓缓垂下。剑身开始消散,重新化为光点,但这些光点没有再回到他体内,而是飘向夜空,最终彻底消失。
“一念洞天”,他的本命仙器,与他重修的道基,一同燃烧殆尽了。
他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夜鹰挣脱了阵法的束缚,冲过去接住了他。
“道长!道长!”她的声音颤抖。
陆清玄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夜鹰焦急的面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无妨……死不了……只是……要重新开始了……”
他看向那个已经缩小到三米直径、但仍在顽强维持的暗红色裂隙:“夜鹰……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夜鹰抱着陆清玄,又看向不远处依旧昏迷的母亲,再看向那个裂隙。
她咬紧牙关,将陆清玄轻轻放在薇拉身旁,重新站起,走向阵法中心。
这一次,她身后不再有金色虚影。
因为她自己,就是“秩序”本身。
“以我之血,铸此封印。”
她割破手腕,鲜血滴入太极图的阳眼。
“以我之魂,镇此裂隙。”
她的眉心,金色印记燃烧般明亮。
“以我之名——林小鹰,林逸尘与薇拉之女,铁锈镇夜鹰小队队长,清玄观护法……”
“命此门——”
“闭!”
最后的秩序之力,如海啸般从她体内爆发,全部注入阵法!
太极图光芒大盛,阴阳二眼逆转,产生恐怖的吸力!那三米直径的裂隙剧烈颤抖,边缘开始向内坍缩!
两米、一米、半米……
就在裂隙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黑暗深处,那个巨大的意志,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然后,一只由纯粹暗红色能量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猛地从即将闭合的裂隙中探出,抓向夜鹰!
那是“蚀渊”本体的部分意志,它不甘心就这样被拒之门外!
夜鹰瞳孔骤缩。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量,连动一根手指都难,如何抵挡这跨越维度的恐怖一击?
但那只巨手,最终停在了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因为另一只同样巨大的、由淡金色光芒构成的女性手掌,从夜鹰身后浮现,牢牢抓住了那只暗红色的巨手。
两只巨手在空中角力,空间都因此扭曲、碎裂。
淡金色手掌的主人,是一个完全由光芒构成的女性身影。她有着薇拉的面容,但更加年轻,更加神圣,眼中是无限的温柔与决绝。
她回头看了夜鹰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
“妈妈永远爱你。”
然后,她用力一推,将那只暗红色巨手推回裂隙之中!同时,她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涌入即将闭合的裂隙,成为最后一道封印!
“不——!!!”
裂隙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但声音迅速远去、消失。
裂隙,彻底闭合了。
夜空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的废墟和硝烟,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夜鹰跪倒在地,看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
而在她身后,陆清玄身旁,那枚彻底粉碎的玉简残骸中,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重生。
远处,铁锈镇的钟楼,敲响了黎明的钟声。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