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号仓库的火光虽然暂时吓退了敌人，但谁都清楚，那只是暂时的。
“咳咳……队长，这玩意儿……真的能拿得走吗？” 老鬼蹲在那口已经冷却的地火井旁，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长柄钳，满脸惊恐地看着井底那个还在缓缓旋转的暗红色光团。 那是**【虚空之心】吸收了暴走地火和【终端碎片】**能量后形成的“恒星级熔炉”雏形。它极其不稳定，周围的空气因为高能辐射而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彩虹色，哪怕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到皮肤上有针扎般的刺痛。
“拿不走也得拿。” 凌风靠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右臂自肘部以下已经彻底消失了，断口处虽然用止血喷雾处理过，但依然渗着黑血。那是系统判定的“重度残疾”，在没有高级再生丹药或者更换义肢之前，他的战斗力直接削减了50%。
“那是我们翻盘的唯一资本。” 凌风用仅存的左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眼神狠厉，“没有它，我们在哪里都造不出枪。把它装进那个铅皮箱子里，快！”
小红红着眼睛，一声不吭地帮忙。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暴力萝莉，在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线后，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重达百斤的铅盒，就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走。” 凌风看了一眼这个满目疮痍的基地。虽然心痛，但他没有丝毫留恋。 “走下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连光都照不进去。”
……
天枢城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迷宫。 这里流淌的不仅仅是城市的污水，还有炼器坊排出的废液、炼丹房倒掉的药渣，以及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
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恶臭。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变异苔藓，提供了微弱而诡异的绿色照明。 偶尔有几只体型硕大的变异老鼠从污水中窜过，眼睛里闪烁着凶残的红光。
“这里……简直是地狱。” 老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滑腻的青苔上，还要时刻护着背上的铅盒，“队长，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建新基地吗？这里的灵气太浑浊了，甚至还有毒，根本没法修炼啊。”
“我们不需要修炼。” 凌风走在最前面，虽然断了一臂，但他的背脊依然挺直。 “我们需要的是掩护。这里的毒气和混乱磁场，正好能屏蔽赵家的追踪阵法。”
他停下脚步，打开了从叶青羽那里顺来的电子地图。 红点闪烁，显示他们已经深入到了地下五百米的**“深层区”。 这里是系统的法外之地，也是所谓的“灰区”**。
“小心。” 凌风突然低喝一声，身体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前面有人。”
前方拐角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和金属碰撞声。 三人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去。
只见在一片稍微宽阔的地下空地上，一群衣衫褴褛、长相怪异的玩家正围着一堆篝火。 他们有的长着兽耳，有的半边身子都换成了粗糙的机械义肢，还有的身上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这是**“堕落者”**。 在《苍穹》里，有些玩家因为修炼了魔道功法，或者因为红名被通缉，无法在主城立足，只能躲进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结成帮派，苟延残喘。
“那是……‘铁鼠帮’的人。”老鬼小声说道，声音在发抖，“这群家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专门打劫过路的落单玩家，连新手的裤衩都不放过。”
“嘘。”凌风示意噤声。 现在的他们，状态极差。凌风残废，小红没蓝，老鬼没胆。如果硬拼，哪怕是这群只有练气期的乌合之众，也能把他们撕碎。
但有些时候，麻烦是躲不掉的。 “吱吱！” 一只正在啃食垃圾的变异老鼠突然受惊，从老鬼脚边窜了出去，撞翻了一个空易拉罐。
“哐当。” 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下水道里回荡。
“谁？！” 篝火旁，一个身材瘦削、半张脸都是机械义眼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他手里提着把生锈的锯齿刀，目光阴冷地扫向这边。 “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暴露了。 二十几双贪婪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这边。
凌风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小红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他整理了一下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虚空行者风衣，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路过。” 凌风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借个道。”
那个机械眼男人——铁鼠帮的头目“老鼠强”，上下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一个断臂的残废，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一个小丫头片子。 而且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因为透支了）。 这就是三只送上门的肥羊。
“借道？” 老鼠强狞笑一声，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这里的规矩，路过要交买路财。把你背后的那个箱子留下，然后……那个小妞也留下。” 周围的帮众发出一阵淫邪的哄笑，手中的武器敲击着地面，一步步逼近。
小红气得就要掏斧头，却被凌风按住了。
“箱子？” 凌风用仅存的左手拍了拍老鬼背上的铅盒。 “你确定要这个？” “这里面装的，可不是金银财宝。”
“少废话！”老鼠强不耐烦地挥了挥刀，“老子管你装的什么！在这地下，连一坨屎都是老子的！拿来！”
凌风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用那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老鼠强，然后缓缓说道： “这里面装的，是一颗不稳定的微型恒星。” “它的辐射值是外面的一万倍。只要我打开一条缝，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生物的基因链都会在三秒内崩溃。” “你会先感到皮肤瘙痒，然后你的头发会脱落，你的内脏会溶解成血水，最后……你会变成一滩会发光的烂泥。”
凌风描述得很平静，也很具体，就像是在念一份尸检报告。 这种冷静到极点的态度，反而让老鼠强心里打了个突。 他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尤其是那个铅盒上，确实贴着一个醒目的黄色辐射警示标志。
“你……你吓唬谁呢？”老鼠强色厉内荏地吼道，“真有那么毒，你们怎么没事？”
“因为我们不怕死。” 凌风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自爆的。”
说着，他猛地伸手，作势要打开铅盒的锁扣。 “既然你们想要，那就一起死吧！”
“别！！！” 老鬼配合极其到位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队长！别冲动！我不想死啊！辐射太疼了！”
这一嗓子，彻底击溃了铁鼠帮众的心理防线。 在这地下世界混的人，最怕的不是刀剑，而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烂掉的“毒”。
“停！停手！” 老鼠强吓得连退好几步，差点摔进臭水沟里，“疯子！特么的是个疯子！” 他看着凌风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确信这个人真的敢同归于尽。
“滚！赶紧滚！”老鼠强挥舞着刀，像是赶瘟神一样，“带着你的毒气弹滚远点！别在老子的地盘上发疯！”
凌风的手停在锁扣上。 “滚可以。” 他淡淡地说道，“但这附近哪里有废弃的工厂或者实验室？我要找个地方……处理这东西。”
“往东走！三公里！”老鼠强指着黑暗深处，“那边有个旧时代的炼油厂，早就荒废了，全是变异蟑螂！你去那死！别连累我们！”
“谢了。” 凌风收回手，转身带着早已吓出一身冷汗的老鬼和小红，不紧不慢地走向黑暗深处。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份从容，让身后的铁鼠帮众直到他们消失很久，都没敢动弹一下。
……
走出了很远，确认没人跟踪后，老鬼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队长……你刚才那是演的吧？那玩意儿虽然辐射大，但不至于三秒就把人融化吧？”
“谁知道呢。” 凌风靠在墙上，左手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刻，他其实是在赌。赌这些底层渣滓的惜命程度，也赌那颗虚空之心的威慑力。 现在的他，真的经不起一场战斗了。
“不过，那个老鼠说的地方……” 凌风看向前方。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和硫磺味。 地图显示，那里确实是一片未被探索的**【旧工业区遗址】**。
“走吧。” 凌风咬着牙，重新站起来。 “那里，将是我们‘天道科技’重生的地方。” “这一次，我们不再做光鲜亮丽的生意人。” “我们要利用这地下的规则，建立一个……” 他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建立一个怪物横行的地下兵工厂。”
黑暗中，三道身影相互搀扶着，走向了未知的深渊。 而在他们的背包里，那颗沉睡的恒星，正散发出微弱而危险的热量，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地下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