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内的闯王大营，烛火将李自成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张献忠派来的亲信，面沉如水陷入上沉思，过了良久方才沉声道：“敬轩真打算放弃陕西、四川，去打南京？”
“闯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使者语气急切，“四川那边快撑不住了，东江军的斥候都摸到成都城外了，再不撤，咱们就得被包饺子！崇祯那老东西耍咱们，不给粮草还藏着坏心眼，咱们不打他打谁？江南富庶，抢了南京，不仅有粮有饷，还能跟毛承克掰掰手腕！”
李自成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殿外空荡荡的校场，曾经数十万大军的营地，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数万余人，还多是面黄肌瘦的残兵。
他猛地拍案：“好！就按敬轩说的办！传我命令，留一万老弱守西安，其余人随我南下，先打襄阳，再取江陵一路往南京杀！咱们是流寇，走到哪抢到哪，还怕活不下去？”
消息传到成都，张献忠正忙着收拾细软。
听说李自成愿意联手，他当即哈哈大笑：“还是李哥懂我！传旨，杀了南京的使者祭旗，留孙可望守成都，咱们率三万精锐，从四川东出，打重庆、下武昌，跟闯王在南京城外汇合！到时候，咱们把江南抢个精光，让崇祯和毛承克都喝西北风去！”
两路流寇如同两群饿狼，朝着南京明廷的地盘扑来。
李自成的军队刚到襄阳，就迫不及待地攻破城门，士兵们烧杀抢掠，百姓们哭喊声震天。
襄阳城内的富户被洗劫一空，粮食、布匹被装车运走，不少年轻女子被掳走，沦为士兵的玩物。
李自成站在襄阳城头，看着下方的混乱景象，眼中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丝病态的兴奋，他早已忘了当初 “闯王来了不纳粮” 的口号，只剩下流寇的本能。
张献忠的军队更是残暴。
重庆城内，他们不仅劫掠财物，还下令 “屠城三日”，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城墙上挂满了百姓的头颅，鲜血顺着城墙流淌，汇成红色的溪流。
张献忠骑着马，在城内巡视，看着自己的 “战果”，狂笑道：“老子就是要让崇祯知道，惹恼了老子，没好果子吃！”
流寇南下的消息传到南京，崇祯帝彻底慌了。
他紧急召集百官议事，御书房内一片混乱。
史可法急得满头大汗：“陛下，李自成、张献忠两路来犯，左良玉的军队在长江北岸按兵不动，刘泽清更是带着兵跑了！咱们得赶紧调兵防守啊！”
“调兵？哪还有兵可调！” 崇祯帝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哭腔，“南京守军只有三万，还多是新兵，根本挡不住流寇！江南官绅们呢？让他们出兵出粮，他们倒是动一动啊！”
可江南官绅们早已慌作一团。
汪文言、李煦等人甚至病急乱投医，派人向毛承克求援，承诺 “只要东江军来，江南的粮囤全归东江军”，一边收拾细软，准备带着家人逃往岭南。
普通百姓更是扶老携幼，朝着北方逃亡，希望能躲进东江军的地盘。
南京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士兵偷偷逃出军营，百姓们闭门不出，曾经繁华的南京城，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北平城内，毛承克看着斥候送来的 “李张南下劫掠”“南京求援” 的密报，脸上微微动容。
逼流寇和朝廷反目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因此造成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却是他忍心看到的。
北平帅府的议事厅内，密报摊在案上，有关于“襄阳百姓遭劫”和“重庆屠城” 的相关描述。
里面的内容刺得人眼睛发疼。
毛承克手指按在密报上，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语气比往日沉了几分：“咱们要的是流寇与崇祯反目，不是让百姓遭此劫难。”
洪承畴站在一旁，看着毛承克凝重的神色，轻声道：“王爷，流寇本性如此，劫掠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如今咱们若贸然加快进军，恐会让李、张二人警觉，反而逼他们联手死战；可若再等，江南百姓的苦难又会加深。臣以为，当分两步走，先派轻骑驰援沿途城池，延缓流寇攻势，为百姓争取逃亡时间；主力则按原计划推进，待流寇逼近南京、兵力分散时，再一举围剿。”
顾炎武也上前补充：“王爷，臣已让议事会草拟了‘救民檄文’，派人快马送往江南各州府，告知百姓东江军已出兵救援，让他们就近逃往坚固城池或北方，同时提醒地方官员组织民壮自保。另外，归农所也已腾出空地，准备接纳更多逃难百姓。”
毛承克点头，指尖在舆图上划过襄阳、武昌、南京一线：“就按你们说的办。传我命令：宋柏率五千突骑营轻骑，从汉中出发，经安康、十堰驰援襄阳，不求与流寇死战，只求掩护百姓撤退，沿途设立临时避难所，提供粮食和药品；
赵守忠率三万主力，从河南出发，沿汝州、南阳推进，牵制李自成的侧翼，防止他过快逼近南京；朕亲率七万大军，从徐州沿运河南下，先取扬州，控制长江北岸，截断流寇退路。”
旨意传下，东江军各部队迅速行动。
宋柏的轻骑队日夜兼程，马蹄踏碎晨露，仅用五日便抵达襄阳城外。
此时的襄阳城已被李自成攻占三日，城外的官道上，满是逃难的百姓，老弱妇孺牵着牛羊、背着包裹，朝着北方踉跄前行，不时有流寇的散兵追来，抢夺财物、掳走女子。
“杀！” 宋柏一声令下，五千轻骑分成两队，一队冲向流寇散兵，马刀挥舞间，将其斩杀殆尽；
另一队则护送百姓前往临时避难所。
一名年轻的流寇士兵正拉扯着一名妇人，宋柏策马赶来，一刀将其砍落马下，对妇人道：“快随乡亲们去避难所，那里有吃的，安全！”
妇人跪地磕头，泣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宋柏没时间多言，调转马头，又冲向另一伙流寇。
不到一个时辰，襄阳城外的流寇散兵被肃清，临时避难所内，士兵们正给百姓分发干粮和热水，医官则为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
李自成在襄阳城内得知东江军轻骑到来，心中一惊，却也没太在意，他以为这只是东江军的小股骚扰，当下仍按原计划，留下五千人守襄阳，率领其余大军继续南下，直取江陵。
可他没想到，宋柏的轻骑如影随形，一路跟着他的大军，不断袭击侧翼、劫掠小股部队，还掩护沿途百姓撤退，让他的进军速度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