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之后,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杨华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嘲讽和冷漠。
他轻轻吁了口气,靠在床头。
这一次,为了报答秦冉之前几次三番的维护之恩,他差点把命都搭上,神识受损严重,修为大打折扣。
这种亏本买卖,他可不想再做第二次。
不用齐元英警告,他也打定主意要远离秦冉这个“麻烦源”了。
这五百万,算是意外之喜,正好弥补他这次的损失,也彻底了断了这份因果。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支票,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点玩味的弧度。
“五百万……买断麻烦,倒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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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日子单调而压抑。
尽管病房条件优越,药物也是最好的,但杨华的心早已不在此处。
九转轮回诀日夜不停地运转,贪婪地汲取着这方天地稀薄的灵气。
配合着现代医学的外在治疗,他胸腹间那狰狞的枪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新肉芽生长带来的麻痒感,远胜于疼痛。
然而,肉身的创伤易复,神识的损伤修复起来却缓慢而艰难。
每一次尝试凝聚神识,那针扎斧凿般的刺痛就从识海深处传来,提醒着他强行施展“血魂追踪术”所付出的代价。
修为几乎停滞不前,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焦躁。
期间,奶奶打来了电话,问他在海昌市玩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杨华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心底泛起一丝温情和愧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而兴奋:
“奶奶,我在这儿好着呢!海昌市可大了,比光明市繁华多了,好玩的东西也多,我都快乐不思蜀了!
不过您放心,我肯定在年三十前到家,陪您守岁!”
……
挂断电话,他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眼神变得坚定。
不能再等了。
春节将至,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至少也要让神识的创伤得到有效遏制。
医院提供的安宁只是假象,这里的灵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十天后,不顾医生的劝阻,杨华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
伤口表面已然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疤痕。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普通运动服,踏入了海昌市的古玩街。
这条街比光明市的规模更大,店铺林立,摊贩云集,既有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老字号,也有装修时尚、灯火通明的现代珠宝玉石店。
空气中混杂着檀香、旧书本、尘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铜锈气味。
人流如织,喧嚣鼎沸。
杨华收敛周身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好奇游客,缓步穿行其中。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扫过地摊上那些形态各异的瓷器、铜钱、木雕、玉佩,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细细感应着每一件物品上可能蕴含的微弱灵气波动。
从扫描的结果来看,这里的所谓文物,大多数都是徒有其表的现代仿品,或者年代久远却毫无灵性的普通古物。
偶尔能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气,要么附着在索价极高的“镇店之宝”上,性价比极低;要么就是灵气过于稀薄,对他修复神识杯水车薪。
他并不气馁,耐心地一个个摊位逛过去,与摊主们随口攀谈,偶尔拿起一件东西装模作样地品评几句,完全融入了这古玩市场的氛围。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摆满了各种杂项老物件的地摊前,他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揣着保温杯的干瘦老头,正眯着眼打盹。
杨华的目光落在了几件东西上:
一枚边缘有缺口的山鬼雷纹花钱,铜锈斑驳,但内里蕴含着一丝极淡的雷霆阳刚之气,可镇心神。
一块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木牌,触手冰凉,是上了年头的阴沉木边角料,有安魂定魄之效。
还有半截断掉的玉簪,玉质浑浊,却隐隐透出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似是常年被修行者佩戴滋养过。
这些东西,在寻常人眼中或许一文不值,但在杨华看来,却是目前最适合他温养神识的“良药”。
他不动声色地与老头讨价还价,最终以极低的价格将这三件“破烂”收入囊中。
揣着这几件淘来的“宝贝”,杨华心中稍定,准备离开古玩街,找个僻静地方尝试布阵。
然而,就在他转身走向街口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攀上了他的脊背。
不是普通的觊觎钱财的小毛贼,这种感觉更隐蔽,更专业,带着一种明确的、锁定的意味。
他眉头微蹙,神识向四周探去,立刻捕捉到了几道隐晦的气息。
至少有三个人,分散在人群之中,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目光的焦点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那帮劫匪的同伙?还是刘正清背后的势力?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杨华心中念头急转。
他自问行事还算低调,唯一结下的大梁子,就是刘正清那条线。
看来,对方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既然躲不过,那就主动迎上去。
正好,他也想看看,盯上自己的到底是些什么货色。
杨华故意放慢了脚步,不再朝着人多热闹的主干道走,而是七拐八绕,专挑那些小巷子钻。
身后的尾巴果然紧紧跟上,如同附骨之疽。
他越走越偏,周围的建筑逐渐低矮破败,行人也越来越稀少。
最终,他来到了一片位于城市边缘的待开发区域,这里有一小片稀疏的树林,杂草丛生,四周空旷,杳无人迹。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枯叶的气息。
杨华在树林中央的空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向来路,声音平静却带着清晰的穿透力: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