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那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近了会场门口，其中一个手里夹着文件夹，封面印着振海地产的标志。陈砚舟看见他们停在签到台前说了几句，那人抬手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他没动，也没回避视线。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亮着，是AI项目最新的进度表。这是他昨天深夜整理好的资料，备份了三份，一份存云端，一份在邮箱，还有一份打印出来折好塞进外套内袋。
茶歇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端着咖啡往讨论区走，也有人围在展板前低声交谈。陈砚舟走到角落的圆桌旁放下水杯，刚把笔记本翻开，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讲得挺热闹。”
是成员甲，张启明。他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色不太好看。“可你说的那些方法，真能落地？还是只是听起来顺耳？”
旁边有人应声附和。陈砚舟转头，看到成员乙正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慢悠悠地说：“请教一下，陈同学，你和徐临科技的合作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实际数据支持？毕竟联盟资源有限，大家关心也是正常的。”
周围几个人停下脚步，目光集中过来。
陈砚舟合上笔记本，从包里抽出一张纸。他没说话，只是把纸推到桌上。
纸上是一份简明的项目报告，标题写着《滨江社区医院AI影像识别系统联合测试第一阶段成果》。下面是两组对比数据：处理速度提升30%，误判率下降18%。表格下方附有测试时间、样本数量和第三方监督员签名。
“这是过去两周的结果。”他说，“原始日志和视频记录都在附件里，你们可以随时查。”
张启明皱眉，伸手拿起报告快速翻看。成员乙接过第二页，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开口：“样本量才四十七例，统计意义不足吧？而且社区医院设备老旧，环境变量太多，这种数据放大会上说，是不是有点勉强？”
语气很平，像是在讨论问题。但陈砚舟听得出，这是要把话题拉进模糊地带，让结论变得可争议。
他没争辩，打开平板连上会议室的投影仪。画面一闪，出现一段录像。
“上周五下午三点二十一分，滨江社区医院放射科。”他指着屏幕，“系统辅助阅片47例，其中医生初筛漏检6例。AI标记异常后，主治医师复核确认5例为早期肺结节。这是第23号患者的ct序列对比图。”
主治医师原本自信地翻阅着ct片，看到AI标记的红圈后，表情瞬间转为惊讶，赶忙凑近仔细查看。
图像放大，左边是医生独立判读的结果，右边是AI提示后的标注区域。一个原本被忽略的小阴影被红圈圈出，旁边显示密度值变化曲线。
“患者后来转诊市一院，确诊为原位癌。”陈砚舟说，“已经安排手术。”
现场安静了几秒。
有人凑近屏幕仔细看，还有人低声问这视频能不能拷一份。张启明没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成员乙清了清嗓子：“这个案例确实有价值。但我还是想问，你本人并不参与算法开发，这些成果算你的贡献吗？”
“我不写代码。”陈砚舟看着他，“但我协调了两家社区医院接入测试，解决了数据合规问题，帮他们申请了临时伦理备案，还说服徐临团队调整部署方案。原来计划三个月验证，我们现在两周就出了结果。”
他顿了顿，“如果你觉得这些不算贡献，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
没人接话。
成员乙抿了口咖啡，没再追问，转身走向另一边的讨论圈。张启明站在原地，盯着投影画面又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我们一直以为，技术做出来就行了。可现实是，好东西卡在最后一公里。”他看向陈砚舟，“你说得对。缺的不是想法，是执行力。”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气氛明显松了下来。有人点头，有人小声议论“确实带来了新思路”，还有一个年轻研究员主动走过来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陈砚舟一一回应，态度平稳。他收起平板，把报告复印件收回包里，动作不急不缓。
他知道，这一刻的认可不是靠嘴赢来的。而是有人亲眼看见了结果，听见了名字，记住了时间和数字。
这才是最硬的东西。
人群开始散开，有人去准备下一环节的材料，有人聚在一起继续聊刚才的话题。陈砚舟背起包，朝电梯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亮着，界面简洁，只有三行字：
【任务完成】
参与创业者联盟商业经验分享会并促成三项合作意向
奖励发放：财富值+5000，技能卡x1（跨文化沟通·初级）
【新任务提示】
与至少两名外籍人士进行有效交流，获取其对江川市消费市场的看法
倒计时：71:59:43
他低头看着，脚步没停。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说话。他走进去，站到角落，手机还握在手里。
屏幕上的系统界面静静悬浮着，没有声音，也没有动画。就像它从来不会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在他做出选择之后，默默给出下一步的可能性。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手伸进来挡住了感应光束。
是张启明。
他走进来，看了陈砚舟一眼，没说话。站定后，忽然开口：“下周有个医疗AI标准制定的闭门会，你要不要参加？”
“我可以去。”陈砚舟说。
他的内心微微一动，意识到这是一个进一步展示自己和项目成果的好机会，同时也是了解行业更多动态的契机。
“那就报你名字了。”张启明点点头，“带上那份报告，会上有人会问细节。”
电梯开始下行。
陈砚舟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抬头看了眼楼层显示屏。
数字从“3”跳到“2”。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内袋里的纸质报告，确认还在。
电梯灯光微微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