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如注的雨水倾盆而下，打在指挥台边的挂钩上，水珠顺着袖口滑落，在地板砸出一小片湿痕。陈砚舟脱下雨衣，那湿漉漉的雨衣散发着潮湿的气息。他看了眼平板，d区两辆伪装成物流车的特种货车依旧安静地停在原位，没有异常接近记录。安保队长刚汇报完最后一轮巡查结果，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沉稳：“便衣已就位，所有关键节点双岗确认。”
他点头，目光扫过监控大屏。中庭人流热力图显示，观众入场速度比预估快了百分之十五，五千人已在雨棚下聚集，像一片被风吹不散的云。
“信号干扰排查结束？”
“三小时前清空，备用线路切换正常。”It组回应。
陈砚舟手指轻点屏幕，调出系统任务面板。【全民狂欢盛典执行进度】最后一栏从“待激活”跳成“可启动”。他拇指一划，输入确认密码，随即按下通讯键：“宣传组，九宫格打卡模板推给所有合作账号，直播通道现在开启。”
“明白！明星团队已准备就绪，等您信号。”
他把平板塞进防水袋，朝中庭走去。风从玻璃幕墙缝隙钻进来，吹得雨棚边缘哗啦作响。工作人员递来扩音器时，顺手多塞了条干毛巾。
“用不着。”他摆摆手，接过设备，踏上临时搭建的主舞台。
雨水打在透明顶棚上，噼啪作响，像是谁在头顶敲锅盖。台下人群听见动静，纷纷抬头。有人认出是他，低声传开：“是老板来了！”
陈砚舟站定，抬手示意安静。全场渐渐平息，只剩雨声和远处排水泵的嗡鸣。
“各位朋友，”他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空间，“感谢你们在风雨中最真诚的守候——今天，我们不避雨，因为我们相信，每一滴落下的雨水，都是城市为我们点亮的掌声。”
话音落下，五百名工作人员同时撑开荧光黄雨伞，迅速向人群外围扩散。黄点如涟漪般荡开，很快连成一片流动的光海。有孩子尖叫着跳起来，伸手去够飘过的气球；一对情侣站在伞阵交界处，拍照时笑出了声。
控制台那边传来提示音：“无人机编队升空，信号稳定。”
陈砚舟回头，冲操作员微微颔首。
下一秒，三十架黑色无人机穿透雨幕，在低空云层下排成动态文字：“江川新地标，风雨无阻”。字体由左向右逐字点亮，像有人拿着电笔一笔一画写出来。
几乎同时，现场每位顾客手机震动，弹出短信：“您手中的雨伞，是今日限定纪念品——致敬每一位不退场的生活勇者。”
评论区瞬间炸了。
直播间弹幕从“这雨太大了吧”变成“泪目了家人们”，微博热搜五分钟内冲上第二，词条写着#暴雨中的开业典礼#。某知名博主转发配文：“别的商场怕下雨没人来，这家直接把天气变成广告词。”
陈砚舟扫了眼数据屏，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当看到“江川观察员”账号的异常转发链时，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心中满是忧虑，这背后不知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这时，主持人匆匆走来，压低声音：“剪彩嘉宾还没到，路上堵死了，说最快也得八分钟后。”
他皱眉。倒计时投影在背景板上，红色数字正跳向“08:00”。
“让他们继续播暖场视频。”陈砚舟说，“找一位老商户代表，马上带上来。”
五分钟后，一个穿深蓝夹克的大叔被请上台，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拎着保温饭盒。他是南区小吃街的老张记煎饼摊主，做了五年流动摊贩，这次终于搬进固定铺面，眼神中满是感慨与期待。“我……我没准备啊。”老张局促地搓着手，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准备。”陈砚舟递上金剪刀，目光中充满鼓励，“你就当，是给自己这五年的坚持剪个彩。”
老张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岁月沉淀的质朴，用力剪断红绸。
绸带飘落那一刻，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任务完成度100%】
【获得成就：城市事件制造者】
陈砚舟望着直播镜头，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这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掌声轰然响起。五万把印着LoGo的雨伞在人群中接连打开，金色伞面汇成一片翻涌的海洋，一直蔓延到广场尽头。
无人机群重新集结，在空中拼出最后一个图案：一把撑开的伞，底下写着“谢谢你，没走”。
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八百万。
陈砚舟退到雨棚角落，打开后台数据面板。社交平台情绪分析曲线已完成逆转，负面声量降至3.2%，正面互动增长曲线近乎垂直。他正要标记重点趋势段，忽然发现一条异常转发链。
某个Id为“江川观察员”的账号，十分钟内被二十多个本地生活类大V同步引用，发布统一口径内容：“所谓‘免费雨伞’实为回收旧货，部分伞骨断裂无法使用”。
配图里，一把歪斜的黑伞倒在路边水坑，伞面褶皱发霉。
他眯起眼，调出该账号注册信息——今早七点新建，绑定手机号归属地为境外虚拟运营商。
“查这个号。”他拨通宣传组，“顺网监接口走加急，我要知道第一篇帖是谁推上去的。”
“收到，但可能需要时间……”
“给你三分钟。”他说完挂断，转身看向入口处。
一辆快递三轮车正缓缓驶入广场，车斗上堆满崭新的折叠伞，外包装印着合作厂商标识。送货员穿着标准工装，低头扫码登记，动作利落。
陈砚舟盯着他后颈的一小块贴布，忽然想起什么。
他翻出上午的供货清单，找到冷链运输负责人发来的照片——那两辆伪装货车的司机，其中一人耳后也有同样的膏药贴。
“叫住那辆车。”他抓起对讲机，“别让他卸货。”
工作人员快步上前拦截时，送货员抬起头，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怎么了？”
“系统提示这批货延迟交付。”工作人员说。
送货员点点头，熄火下车，双手自然垂落身侧。
陈砚舟站在高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落在那人右手虎口——一道新鲜擦伤，边缘泛红，像是刚被金属刮过，隐隐还有血迹渗出。他的工牌上，名字写着：王志刚。陈砚舟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